彭季軻如約過問了供電局,也沒阻攔她建小學。
頂著清晨朝露,葉語坐上彭季軻的專駕,車身加長,通體黑色,車牌號是耀眼的A00003。
甚至不需要軍警開路,隔了老遠,中產和百姓就自覺閃到一邊。
只有幾個公職人員,殷勤地在旁邊掃清障礙,企圖刷彭家的好感度。
“早上見先生去總統府,沒開這個車啊。”
“那這車給誰用了?”
“不知道,反正他父親和叔伯不會用,估計下屬也不敢偷開。”
“不管誰開,這個車牌號千萬別惹。”
“都說你擋了A00001的路,他頂多讓人把你轟走。你耽誤了A00002趕路,他還會在車裡朝你笑笑。但你叨擾了A00003,他可能會要你命。”
一代柔和,哪怕是為了競選裝出來的。
只有二代乖戾不羈,飛揚跋扈。
一行人壓低了聲音議論,直到看見這輛車出了城,一路朝著貧民窟駛去。
葉語下了車,與對接的人握手,卻被對方婉拒了。
負責這邊的區長迷之一笑,隱晦道:
“我知道您不是本國人,不瞭解我們這邊的文化,不是故意的。”
“先生特別囑咐過,您是他心愛之人,因此我們必定鼎力配合。”
原本區長這樣的小吏,是接觸不到塔國上層的。
尤其彭季軻,於他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北斗。
因其夫人熱心公益,才被動有了交集。
自然得小心侍奉,即便不能青雲直上,至少保住當下的烏紗帽。
“是我忘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們不接受西方禮儀,抱歉。”葉語沒有絲毫不適,甚至十分理解。
“其實你們這邊很多的文化,我都打從心底尊重和認同,比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門當戶對可以避免挖野菜,自由戀愛,有可能騙得大小姐,跟黃毛蹲出租屋,三年抱倆。”
“西方並非都是好的,咱們犯不上完全照搬。”
區長聽她一口一個咱們,心底覺著莫名有趣,畢竟他們連國籍都不是同一個。
眼見物資從車上抬下來,是送給小朋友們的見面禮,一個巨型奶油蛋糕。
實在沒忍住皺了眉,“自從接到上面的命令,我就心心念念這一車貨品。”
“我不缺吃穿,但打從心底,替這些、餓得面黃肌瘦的孩子們擔憂。”
“我還以為夫人這次過來,會帶些米麵糧油,原來……”
是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只是後半句話,他沒敢開口。
“如果你有兩個硬幣,一枚用來買麵包,另一枚可以買束水仙花。”葉語知道他的意思,也感動於在這樣四分五裂的國家,還有為祖國的未來,這樣憂心忡忡的赤子心。
“造成孩子們貧困的根本原因,錯綜複雜,是國內形勢,是政治制度,是戰亂和饑荒。”
“即便我今天給他們扔下一袋米,米吃完了,還是需要四處奔走,像浮萍般,等待命運的垂憐。”
“但我希望我的出現,能讓他們不管在怎樣的絕境,都能想到這個午後的蛋糕,曾讓他們一直甜到夢裡,給她們一絲光亮和一些溫暖。”
尤其……葉語終究是會離開的。
她留下來,都拯救不了上億吃不飽飯的貧困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