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凜的目光終於從她漲紅的臉上移開,落在她舉起的泳鏡上。
他沒有立刻去接,反而微微歪了下頭。
“鏡腿鬆了。”秦凜語氣平淡地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彷彿剛才那些曖昧到極點的行為從未發生過。
唐草草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果然,右側鏡腿和鏡框連線處的金屬搭扣有些變形,閉合得不如左側緊密。
唐草草剛才只顧著認出它,竟沒注意到這點細節。
“哦,那又怎樣?”她硬著頭皮,試圖找回主動權,把泳鏡又往前遞了遞,“自己拿去修。”
唐草草現在只想趕緊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結束這令人窒息的距離和氛圍。
秦凜卻像是沒聽見她的逐客令。
非但沒接,反而又向前逼近小半步。
兩人之間原本被唐草草退後拉開的距離再次消失,甚至比剛才更近。
秦凜的胸膛幾乎要貼上唐草草的手臂。
“現在修。”秦凜言簡意賅,目光沉沉地鎖住她。
唐草草被他這近乎無賴的要求噎得說不出話。
唐草草瞪著秦凜,試圖用眼神表達“你腦子進水了嗎”的憤怒。
可撞進秦凜深潭般的眼眸裡,那點氣勢瞬間被吞噬得無影無蹤。
那雙眼睛裡除了堅持,還藏著極淡的笑意,像平靜湖面下狡猾遊動的魚。
“我、我怎麼修?”唐草草有些結巴,“我又不是修理工!”
“我教你。”秦凜的聲音帶著愉悅的音調。
他抬手,乾燥溫熱的掌心覆上唐草草捏著泳鏡的手背。
秦凜的手很大,幾乎能完全包裹住唐草草的手掌。
秦凜常年訓練留下的繭子帶來清晰的、粗糲的摩擦感,熨帖著唐草草微涼的面板。
溫度透過面板直直燙進唐草草的神經末梢。
唐草草想抽手,秦凜卻已經帶著她的手指,輕輕按壓在那個鬆動的金屬搭扣上。
“這裡,”秦凜的聲音就在唐草草的頭頂上方響起,氣息拂動她額前的碎髮,癢癢的,“用點力,捏住兩邊,往中間壓。”
秦凜引導著唐草草的手指,精準地落在搭扣兩側的受力點上。
“咔噠。”
一聲極輕微的脆響。
搭扣應聲復位,嚴絲合縫。
“好了。”秦凜的聲音近在咫尺,帶著幾不可聞的滿意。
唐草草如蒙大赦,立刻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覆在她手背上的那隻大手,卻沒有馬上鬆開。
秦凜反而就著這個姿勢,湊得更近了些。
唐草草甚至能看清秦凜濃密睫毛投下的小片陰影,能看清他鼻樑上那點細小的、幾乎看不見的汗珠。
秦凜的目光落在唐草草臉上,帶著審視,也帶著難以言喻的專注。
他緩慢地、一寸寸地掃過唐草草光潔的額頭,因緊張而微微顫動的睫毛,挺翹的鼻尖。
最後停留在唐草草因為無措而微微抿起的、泛著自然水色的唇瓣上。
那目光如有實質。
唐草草被困在秦凜和冰冷的鐵皮櫃之間,無處可逃,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生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打破這緊繃又曖昧的平衡,引燃些什麼。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充斥著心照不宣的張力。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幾乎要淹沒唐草草時——
“咚咚咚!”
值班室的門板突然被拍響,力道不小,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