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生辰,哭什麼。”厲老爺子沉聲問,語氣卻不自覺地放緩。
姑媽拭著淚,聲音哽咽:“我……我想我父親了。”
當年,她不顧父親的反對,一意孤行都跑到港城來,嫁給這個富甲一方的男人。
她以為時間長久,父親總會心軟,然而等了近三十年,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來自父親的東西。
那畫卷上的畫工,她一眼辨認出是出自父親之手。
坐在她身旁的厲老爺子鋼鐵般堅硬的心,也忽然軟了下來。
他伸手幫厲四太太擦掉眼淚,想起這幾年對她的刻意冷淡,和她的義無反顧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傻丫頭,”他嗓音有些沙啞,“這些年,委屈你了。”
厲四太太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中,壓抑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洶湧而出。老夫老妻間的深情流露,竟讓在場不少人也紅了眼眶。
對比之下,真情實感的畫卷要比那尊翡翠觀音要好太多。
許多恭維的人還上前觀摩起來,“這居然是出自雲城秦老之手,他畫得可真是太好了,簡直栩栩如生。”
“能看到這樣的佳作,是我的榮幸!”
“能親眼得見秦老真跡,三生有幸!”
有人不屑地瞥了秦晴那小姐妹一眼:“呵,也不知剛才是誰,說這是狗屎,當真是有眼無珠。”
秦晴的小姐妹臉上頓時失色,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厲四太太將沈舒叫到面前,避開其他人後,交心道:“難為你費心了,我父親這幾年身體還好?”
沈舒平鋪直敘道:“醫生說,爺爺的身體不太好了,估計就是一兩年的事。”
厲四太太聞言,剛止住的淚又湧了上來,眼圈通紅:“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父親一面。”
厲老爺子早年在港城起家,手段並不光彩,樹敵無數。
只有留在港城,待在他們厲家的勢力範圍之內,一切事情才是可控的。
她比誰都明白,自己就像一隻被金絲籠困住的雀鳥,離不開港城,也飛不出厲家的掌心。
沈舒覆上她的手背,輕輕拍了拍:“姑媽,會的。您和爺爺,一定能再見面的。”
厲四太太含淚點頭,“你真是個好孩子,我想沒有你在中間周旋,我父親不可能願意送我這幅畫。”
\"姑媽,我是為了爺爺。\"沈舒坦白道,眼神清澈見底,\"不是你。\"
客廳裡的古董座鐘突然敲響。
厲四太太像是難得從糊塗中流露出一絲清明。
\"北寧..……\"厲四太太突然湊近,聲音壓得極低,\"最近是不是又找過你?\"
沈舒不開口,只是靜靜的眼睛看向她。
兩人對視一眼。
厲四太太身體有些顫抖,低聲道:“小舒,你是個好女孩,你和北寧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你要離他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