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上擺放著冷冰冰的菜，精美的奶油蛋糕有些融化。
明亮刺眼的燈光下，沈舒攥著手裡的檢查報告，白紙黑字十分刺眼。
癌症晚期。
這幾個字像冰錐，扎得她渾身發冷。
沈舒看向面前滿桌子的菜，用力抹掉剛流下的眼淚。
最後的一個月。
無論如何，她都要開開心心的過完。
空曠的包廂裡只有沈舒自己，等待像一個緩慢的酷刑。
終於，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柚柚明顯不耐煩的聲音：“媽媽？什麼生日？我不記得了。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我在給……”
話沒說完，就被婆婆打斷：“哎喲，你都多大年紀了還過生日？真講究。瞎浪費那個錢幹什麼。沒什麼事我掛了啊，忙著呢。”
忙，所有人都在忙。
沈舒早已習慣，心臟卻還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攥住，鈍痛蔓延開來。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顫抖著，最後撥通了秦肆塵的號碼。
結婚五年的丈夫，雖然自從生下柚柚後就一直分居，名存實亡，但他……總歸是名義上的丈夫。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了。
秦肆塵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什麼事？”
“今天……是我生日，你能過來陪我吃頓飯嗎？就一小會兒。”沈舒小心翼翼問。
“沈舒，你是太閒了嗎？”秦肆塵的聲音裡透著不加掩飾的煩躁。
“我……”
“我很忙，沒別的事就掛了。”
不等她回答，“啪”的一聲，電話被幹脆利落地結束通話。
五年聯姻，五年感情，原來已經到相看生厭的地步。
旁邊的服務員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忍，“你好，需要把所有菜重新給你熱一下嗎？”
沈舒擺擺手，聲音發啞，“不用，麻煩把蛋糕幫我打包吧。”
難得給自己買個蛋糕，沒人陪她吃，她就自己吃。
提著蛋糕盒，她失魂落魄地走出門。
隔壁包間歡聲笑語像針一樣扎進她的耳朵。
沈舒腳步一頓，朝裡面望去。
透過半敞開的門，看到沈如枝的那一刻，沈舒瞳孔驟然緊縮。
她怎麼回國了？
包間裡燈火輝煌，沈如枝被眾人簇擁在中心，臉上是明媚又幸福的笑容。
她依舊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漂亮得晃眼。
而圍著她的，是她的婆婆秦夫人，小姑子，兒子，還有……她的丈夫秦肆塵。
那張永遠冷若冰霜的臉，此刻對著沈如枝，眉宇間竟難得地帶著一絲柔和。
“小姨和媽媽真得是親姐妹嗎？怎麼小姨這麼漂亮？”秦柚柚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如枝，他的小姨可真好看，就像大明星一樣。
“要是小姨是我媽媽就好了。”
秦夫人用手絹擦了擦嘴，寵溺地拍拍孫子的頭。
“那怎麼能一樣呢？你小姨當年可是沈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你媽媽呀，不過是養在鄉下的私生女，除了會用些下作手段爬床，還能會什麼？”
沈如枝優雅地用叉子取了一小塊點心，聞言輕輕一笑，語氣帶著幾分自矜：“也不能這麼說，只能說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吧。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頂尖的設計師。姐姐她……大概是窮怕了，一心想嫁個有錢人改變命運吧。”
秦肆塵沒有反駁，甚至沒有一絲不悅的表示，彷彿預設了這一切。
沈舒渾身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剛回到沈家，父親病重住進醫院，讓她放棄學業，爬上秦肆塵的床，挽救岌岌可危的沈家。
最終她頂著所有人的白眼和唾棄，用睡出來的名分，讓沈如枝能繼續在國外追求她的“設計師夢想”，無憂無慮。
原來，她的犧牲，在他們眼中就是“下作手段”和“太心急”。
小姑子秦晴笑嘻嘻地開口：“沈姐姐，你現在可是事業有成的大設計師了，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哥？”
沈如枝深看了秦肆塵一眼，從臉頰到耳根子一下就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