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舒剛睜眼,沈母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你和肆塵要離婚?這事你怎麼不和我們商量一下?現在秦家上下都知道了,你讓我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沈母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指責。
沈舒揉了揉太陽穴,一陣頭疼。
自從和秦肆塵結婚後,無論她什麼時候提離婚,得到的答案只有忍。
忍到生完孩子就好了,忍到孩子長大就好了。
一忍再忍,徹底磨平了她的稜角。
沈舒沒出聲。
電話那邊的聲音頓了頓,換了種腔調。
“小舒啊,你從小就最乖,最聽話了。我們這次回國,還指望著能靠著秦家東山再起呢,你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和肆塵離婚?”
“媽,我已經想好了,你不用再勸我了。”
“小舒,你爸最近身體是越來越差了,檢查報告你也看過的,醫生說不能再受刺激。你也不希望他一把年紀還要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吧?而且……”
“而且什麼?”沈舒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沈母的聲音壓得更低了:“而且,我和你爸現在的生活費,都是肆塵在支付。你們要是離了,我們……我們就真的完了。”
“什麼!”沈舒猛地坐直身體,聲音都變了調,“當初公司破產清算,你們賣了房子,不是帶了好大一筆錢出國嗎?這才多久,怎麼就花完了?”那筆錢,足夠他們安享晚年了。
沈母支支吾吾,帶著哭腔:“是你爸……他說手氣好,非要去賭場試試手氣,誰知道……誰知道幾天就把錢全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賭債……”
沈舒氣得發抖,眼前陣陣發黑。又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
“小舒,我的好女兒,你看看能不能先幫我們還上一點,媽跟你保證,只要你把這筆債還了,以後你想幹什麼,我們絕不再多說一個字,絕不干涉你的任何決定。可現在……你要是真跟肆塵離了婚,我和你爸,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沈舒無力地癱坐在床上,身體劇烈的疼痛猝不及防,她慌亂摸向桌上的藥瓶。
擰開蓋子後,倒了幾粒喂進嘴裡,過了好一會兒,那股尖銳的疼痛才漸漸平息。
怎麼辦?她茫然地望著天花板,視線漸漸模糊。
前段時間湊夠兩百萬,幾乎榨乾她的積蓄,她哪裡還有多餘的錢。
沈舒深吸口氣,掏出手機,給vivian發訊息。
“我手頭有幾份新的設計稿,你幫我看看,能不能在短期內賣個好價。”
訊息剛發出去,Vivian的電話就立刻回過來。
“親愛的,你的稿子終於捨得賣了!我都眼饞了好久了,不過我這邊等成品出來再聯絡客戶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
沈舒和Vivian交易多年,已經成了難得的朋友。
聽出沈舒這邊的沉默,Vivian察覺到了什麼:“親愛的,你是不是最近手頭緊?缺錢了?別不好意思說啊,我這裡還有點流動資金,先轉十萬給你,就當你這批稿子的定金,怎麼樣?”
十萬……不夠。
相較於父親欠下的那筆天文數字般的賭債,這十萬不過是杯水車薪。
沈舒鼻尖一酸,終究還是低低應了一聲:“好,謝謝你,Vivian。”
蒼蠅再小也是肉,聊勝於無。
“對了,過兩天我剛好要去趟港城,設計稿如果需要修改的,我們可以當面談。”
Vivian那邊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她捂著電話從工作室快步走到陽臺,壓低了聲音:“親愛的,你怎麼突然想來港城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參加了今年的JMA。”
國際珠寶設計大賽,決賽圈的參賽者需要進行線下比拼,而今年的比賽地點,正好設在了港城。
沈舒能晉級決賽,Vivian一點都不意外。她甚至覺得,要是沈舒落選了,那這比賽才真叫有黑幕。
“太棒了,終於又能見到你了。”Vivian笑了起來,“到時候到了港城,務必、一定、必須第一個給我打電話,我去機場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