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北並沒有像楚向南想象的那樣伏案疾書。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桌前,把自己徹底放空。
沈衛國帶來的訊息,在她心中並未掀起波瀾,反而印證了她的某些推測。
那張圖的價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它引來的,豈止是覬覦?
那是足以改變國運,也足以撕裂現有格局的重器。
危險論?不過是某些人掩飾貪婪或恐懼的遮羞布罷了。
她在交出去之前,已經做好了面對風雨的準備。
門外,楚向南離去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夜色裡。
夏小北微微側頭,目光彷彿穿透了木門,落在那片他剛剛站立過的院落。
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情緒在她眼底掠過,快得如同錯覺。
那不再是純粹的平靜,而是……一絲瞭然的複雜。
她知道他離去的背影意味著什麼。
那份驟然升騰的決心,那份孤注一擲的狠厲,即使隔著一扇門,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想要變強,想要站在她身邊,為她抵擋風雨。這份心意,沉重而滾燙。
“傻氣……”
夏小北極輕地吐出兩個字,唇邊卻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隨即又斂去。
窗外,更深沉的夜色裡,一個潛伏在院牆外高大喬木上的黑影,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紋絲不動。
夏小北似有所感,微微抬眼,望向窗外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燈光在她眼中映出兩點寒星。
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她只是輕輕抬起手,指尖在冰涼的玻璃上劃過,留下短暫的水痕。
玻璃的反光裡,映出她平靜無波的臉,和窗外那無邊的、彷彿要將一切吞噬的暗影。
山下,通往市區的公路在黑暗中蜿蜒。
楚向南坐在疾馳的吉普車後座,車窗緊閉,隔絕了外面的風聲。
司機是跟了他多年的老張,從後視鏡裡看到他不同尋常的沉默和那緊抿的、透著一股狠勁的嘴角,識趣地沒有多問一句。
楚向南的腦海中反覆迴響著沈衛國的警告,迴響著夏小北那句平靜卻字字千鈞的“讓他們來試試看”。
保護?他現在的力量,在那些覬覦夏小北手中秘密的龐然大物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需要的不再是溫吞的積累,而是足以撬動規則的力量。
腦海裡閃現一個他曾經極力規避,深知一旦接觸就難以回頭的人物——一個遊走在灰色地帶,能量深不可測的情報掮客兼資源運作人——K。
過去的楚向南,潔身自好,對這類人敬而遠之。但現在……
他需要最快的資訊渠道,需要最隱秘的資源通道,需要一張能在關鍵時刻提供庇護或施加影響的網。
藝術圈和商業圈的人脈,太乾淨,也太慢了。
他需要“K”這種能在黑暗中穿行、通曉規則背面的人。
楚向南靠進椅背,閉上眼睛。
“K”的名字,帶著禁忌的腥氣,
再次清晰地浮現。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再無半分猶豫,只有一片被冰封的決絕。
楚向南是半個月後回來的,他什麼都沒說,夏小北也沒問。
兩個人繼續過跟往常一樣平淡的日子,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下午,沈衛國帶來了好訊息。
“夏同志,高層會議全票透過,對你為國為民的壯舉進行嘉獎。我把獎狀和獎金都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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