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白是真的服了這個姑奶奶,他不敢在這邊停留下去,把她再說出什麼話來。
他彎腰刷拉一下把行李拉鍊拉起來,提著就要出門,“那我把這些東西拿出去,你別說了,我馬上拿走,馬上拿走。”
年年扁著嘴,一直到杜老白從外邊把門關上了,她才從隋御的懷裡退出來,抹了抹眼睛。
真的是,把她眼淚都嚇出來了。
她從跟了隋御之後,都好久沒哭過了。
隋御過去坐在床邊,盯著年年看。
年年猶不自知,走到門口,開門朝著外邊看了看,然後放心下來,把門關上了,回來坐在隋御身邊。
可能是還在害怕,她雙手放在腿上,握成拳,嘟嘟囔囔,“你說他弄一截桃木幹什麼啊,肯定是用來對付我的。”
隋御看著年年的側臉,她眼眶還是紅的,說話的時候,偶爾咬著嘴唇,聲音還有些顫。
年年並沒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轉頭看了看隋御,“你能不能讓他把那個東西扔了啊,隋御,我……”
隋御這時候才開口,“你害怕?”
年年一頓,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只是點點頭,“是啊,當然害怕啊。”
她模樣理所當然,眼睛圓溜溜,能把心裡那些坦蕩蕩都折射出來。
隋御點點頭,“為什麼害怕。”
“因為我是……”年年話音停了下來,眨著眼,看著隋御。
隋御挑著眉頭看著她,“你是什麼?”
年年舔了舔嘴唇,終於察覺一些不對了。
她站起來,朝著門口過去,開了門看著外邊,門口應該是站了保鏢,年年對著保鏢,聲音有些著急,“你們快去,看看杜老白是不是跑了,快去把他抓回來,他一定是跑了。”
保鏢根本不知道什麼情況,過來一個站在門口看著隋御,“隋先生,這個……”
隋御擺擺手,“不用管。”
年年回頭看著隋御,“隋御,你快讓人去把杜老白抓回來啊,他剛才走的那麼快,一定是害怕的跑了。”
年年心裡開始哆嗦。
杜老白這老頭子,剛才就發覺自己說漏嘴了,可是,可是他居然沒管她,自己拎著行李走了。
他一定是害怕隋御跟他們兩個算賬,一定是扔下她自己跑了。
想到這裡,年年眼眶又紅了。
怎麼辦,杜老白說她如果這次死了,就再也沒有了。
她就不存在了。
怎麼辦,她不想消失啊。
年年見隋御還是沒反應,只是盯著她看,她眼淚就下來了。
隋御站起來,慢慢的過來,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年年哆嗦一下。
隋御走到年年身邊,先把房門關上了,然後低頭看和她。
年年的眼淚像是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隋御慢慢的蹙眉。
他忘了自己從前看沒看過女人哭了,記憶裡面,想找一個女人哭的樣子做對比,根本找不到。
年年哭的沒聲音,像是害怕而不敢發聲。
隋御看和她,“哭什麼?”
年年扁著嘴,“我怕你弄死我。”
隋御覺得好笑,“我為什麼要弄死你。”
年年不敢說,關於她的身份,關於顧清的死,她都不敢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得,她一下子腦袋還有點開竅了。
想起顧清是怎麼死的了,那天,她想要弄死的是隋御。
她那時候是要殺他的啊。
完了,年年哀嚎,罪名又多了一個。
隋御一定不會放過她。
隋御其實有點想笑,年年哭的有些狼狽,有些孩子氣。
隋御過去,坐在沙發上,“過來。”
年年這時候哪裡敢忤逆他,老老實實的過去,心裡把杜老白罵的狗血淋頭。
隋御看著年年嘴唇蠕動,似乎在嘟嘟囔囔什麼,就翹了一下嘴角,“來,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你是什麼?”
年年一個哆嗦,“我是,我是,我是顧清啊。”
隋御不說話,只是看著她,他眼神太有震懾力,年年本來道行又不行,結果沒幾秒鐘就敗下陣來。
她哇的一聲就哭了,“不是我,是顧清讓我那麼做的,我沒做好,她死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怎麼知道她會死啊,我沒想殺她啊,她說會讓我過好日子,我就是想過好日子,我要是再被退回去,杜老白說就不要我了,我怎麼可能想殺她,而且,而且,這個事情,杜老白也有責任的,顧清去的時候,杜老白對她誇我,誇得那麼好聽,所以是杜老白的問題,他非要把我賣給顧清,要不是他,顧清怎麼會死……”
說到這裡,年年一頓,也不哭了,好像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抹了抹眼淚,朝著隋御湊了湊,“你快點讓人去找杜老白,這個事情都是他的錯,真的,你快點吧,晚了他就跑沒影了。”
隋御有點糊塗,年年突然哭了,說了幾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現在又不哭了。
他捏了捏眉骨,“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我頭都疼了。”
年年坐在隋御的身邊,還很嚴肅的看著隋御,“你真的要把杜老白找回來,也許啊,顧清也能被煉成鬼呢,你就能看見她了,到時候你別弄死我行麼,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就沒了,我不想沒。”
隋御深呼吸一口氣,覺得這個事情好像會掰扯不明白了。
他抬手放在年年的肩膀上,“你行李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出門了。”
年年哦了一下,去把隋御的行李箱拿出來,其實也沒什麼東西要收拾,之前隋御都打包好了,不過是一些日用品,要放在這個箱子裡面。
她放好了,站起來拍拍手,“好了,我們可以出門了。”
隋御看著她,果然,她這麼快,又把剛才的事情給忘了。
隋御好奇了,她這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
出了門坐電梯下去,杜老白已經在那邊等著了,不過可能是因為心虛,杜老白不敢看隋御和年年。
年年笑呵呵的跟著隋御從電梯裡面出來,結果看見杜老白就一瞪眼睛,“老杜,你行李箱裡面那東西,給我扔了。”
杜老白小心的轉頭,先看了看隋御,見隋御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他意外了一下,然後湊到年年身邊去,“你都和他說了?”
年年眨眼,“說什麼?”
杜老白聲音更低了,“你的身份,你不是顧清這個事情?”
年年的嗓門還是和之前一樣大,“沒說啊,我怎麼可能會說,你不是說麼,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弄死我,我死了可就沒有了哇。”
杜老白深呼吸一口氣,恨不得替隋御現在弄死她得了。
她這麼大的動靜,是不是嫌隋御知道的太少了,是不是嫌他們兩個的命太長了。
她怎麼就,怎麼就這麼蠢呢。
已經超越人類極限了好麼。
隋御在旁邊翹著嘴角,一點也不著急,反而來了興致。
他有的是時間,那些想知道的事情,從年年的嘴裡,早晚能套出來。
隋御裝作沒聽見年年說的話,只是吩咐了一旁的保鏢,“走吧。”
保鏢拎著行李,先出門去了。
隋御伸手,把年年摟在懷裡,也直接走了。
杜老白在後面咧了一下嘴,心裡也有點顫,不過還是馬上跟了過去。
他們一行人開車去了機場,然後就是換票。
年年沒做過這種飛機,各種稀奇,杜老白也沒做過,也是好奇,兩個人湊到一起就熱鬧了。
隋御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著年年和杜老白兩個人一會過去摸摸這個東西,一會去那邊摸摸那個玩意。
他閉上眼,對著身邊的保鏢揮了揮手,“跟過去保護著。”
年年和杜老白沒一會功夫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隋御也沒擔心,把手機拿出來,打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接的很快,聲音是笑著的,“怎麼了?怎麼又想起來我了。”
隋御靠在椅背上,微微抬頭看著候機室的天花板,“你現在在哪裡?”
瀋河愣了一下,“怎麼了?”
隋御還是問,“你在哪裡,我問一下。”
瀋河呵呵的笑著,“我在外地出差。”
他隨後報了個城市的名字過來,隋御皺眉,“哦,也沒事,就是今天看見一個人,以為是你。”
瀋河一頓,“隋少爺,你這麼說,我可能會誤會你想我了。”
隋御笑了笑沒說話。
瀋河也沒問他現在在幹什麼,也沒問顧清,扯了兩句工作上的事情,隋御轉頭找了一下,還是沒看見年年,就有點著急了,於是敷衍兩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吐了一口氣出來。
身邊有保鏢,見狀給保護年年的保鏢打了個電話過去,詢問年年他們的位置。
結果隋御找過去,才看見年年和杜老白已經進了機場的餐廳。
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了滿滿的食物。
年年低頭吃的開心,根本沒發現隋御過來,還一邊吃一邊和杜老白說,“你的意思是,我現在不怕桃木了?桃木也治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