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死,我不想選餓死。”
軍官怔了一怔,這還是第一次有試煉者與自己還嘴,“那倒也是,明日一早出發,若是回不來,就當你死了。”
吳亙答應了一聲,融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所以人都注視著這個有些瘦小的背影,一步步消失不見。
不是沒有人想過外出覓食,只不過,一路看到雪地上那巨大的獸蹄印,若有若無的恐怖吼聲,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搶身邊人來的安全。
夜半時分,孫宏醒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四周,卻未發現吳亙的身影,不由的焦急起來。等了片刻,終於按捺不住,小聲推醒身邊人,詢問起來。
待得知事情原委後,孫宏走到隊伍邊緣,望著吳亙離去的方向,默默坐了下來。
天邊出現了一絲曙光,黑臉軍官看了看遠處,嘆了口氣,喝令眾人起身,接著出發。眾人皆在打理著自己的行李,只有孫宏仍在痴痴的看著遠方。
沒有人在意他,無數人在其面前走來走去,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當他不存在一般。
隊伍即將起行,孫宏忽然站了起來,指著遠處跌跌撞撞跑去。
順著其手勢看去,晨光熹微中,一個人踩著積雪厚冰,身上白霧蒸騰,步伐沉重,向著隊伍走來。
看到人群的躁動,黑臉軍官詫異轉頭,怔了一怔,那永遠如一塊鐵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在孫宏的攙扶下,吳亙來到了人群中,身上血跡斑斑,扛著一個碩大的熊腿,那熊掌甚至比他的臉還要大些。
吳亙臉色兇戾,渾身濃郁的殺氣幾成實質,陰惻惻的目光掃視四周,好像隨時會暴起殺人。眾人紛紛避開他的眼神,這種不要命的兇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其對上。
隊伍繼續前行,吳亙取出一大塊已經烤熟的熊肉遞給孫宏,低聲道:“快吃,大搖大擺吃,不要藏藏掖掖。”
孫宏接過撕咬了幾大口,美味,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看著周圍人覬覦的目光,有些得意洋洋,吃的慢了下來。
吳亙臉色緊繃,高視闊步,大步向前走去。眼見孫宏此種模樣,咬著牙低聲說道:“吃快些,不知道裝狠很累的嗎。”
孫宏湊了過來,“伍長,你可是能打死一隻巨熊的人,還有誰敢招惹。”
“屁,哪是打死的。人家在洞裡睡覺,我下藥迷倒後弄死的。”吳亙氣急敗壞道。
孫宏悚然動容,趕緊大口吃起手中的肉。方才真是作死,在一群飢腸轆轆的人中大快朵頤,著實是老壽星吃毒藥,活膩歪了。
隊伍再行三日,終於到了此次跋涉的終點。
一座巨大的山谷中,豎立著一座巨大的圓形拱門。門中如有一層光壁,不時有漣漪泛起。
拱門前,早已搭了幾座帳篷,不時有一身玄甲的騎兵出入。
一個滿臉兇狠、頭戴漬巾的軍官,大馬金刀坐在一座桌子前,一臉不屑的看著宛若難民、滿臉菜色的人流。
待眾人都到後,軍官站起身大聲道,“唸到號牌號碼的人上前領取腰牌,進去後呆上三十日,三十日後按著腰牌所示,可返回到此處。
規則很簡單,要取到五華石,同時得腰牌最多的前二十名為優勝。”說著取出一個拳頭大小、隱有五色氤氳的玉石出來,舉手示意了一下。
“只不過,此地設有陣法,進去之後即被隨意傳送於一處,至於落到何種地界,就看各位的運道了。”軍官狡黠的看著眾人。
接著,軍官大聲念著號碼,點到的人陸續向前,湊夠三百人即示意這些人進入拱門。
吳亙與孫宏被分在了第三組。還好,那其餘的五名定遠城廂軍僕兵也是這一組。
這五人以一個名叫卞何的伍長為首,從一開始就對吳亙若即若離,不願親近。吳亙對此倒是並不在意,一個孫宏業已讓自己焦頭爛額。
只不過,臨入往生路,既然同是軍中袍澤,還是要打個招呼。
“卞伍長,可願與我二人一同進入。”吳亙笑眯眯搭訕道。在前兩組進去的時候,吳亙發現但凡是一夥的人,走入拱門時皆是手牽著手,想來應是進去後仍能聚在一起。
人多,總是贏的機會多些。
卞何看了看其餘四人,沉吟片刻,“可以,那就請吳伍長費心,多多照顧了。”
吳亙自來熟的上前,摟住了卞何的肩膀,“好說好說,都是廂軍出身,自當同心同德、守望相助,我七人同心,何懼那些宵小之輩。”
卞何尷尬的笑了幾聲,不動聲色的從吳亙的摟抱中脫了出來。
“呆會進去時拉著我。”吳亙走回去囑咐孫宏。在這種地方,這個從小生活優渥的少年就是一隻小白羊,若是孤身進去,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終於,輪到第三組入場。七人相互拉著手走過拱門,眼前一陣眩暈,已是到了一處荒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