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小卒

第20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

“咚。”一聲巨響傳來,不停在山谷中迴盪。院中的槐樹,顫顫巍巍,掉落了一地殘枝。莫信放下捂著耳朵的手,茫然擦去鼻中流出的血。

吳亙與男子落於地上,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面對面相持。黝黑的戟杆上,出現了兩道白印。

令人窒息的安靜,持續了三息,四周似乎被凝固了一般,連正在刨蹄助威的白馬,也抬著一隻蹄子靜靜看著自己的主人。

“兄弟好身手,我這一斬竟然結結實實被你擋下,佩服。”吳亙率先後退,與白袍男子分開。

“是兩斬。”男子開口糾正,“好刀,好刀法,此式何名。”

“天落。”

“天落,天落。果如其名。”男子喃喃道。

吳亙輕輕退到寶象身旁,“老莫,快請少俠入院中歇息,今日棋逢對手,心中暢快的緊,當痛飲為賀。這位少俠,你看如何,不妨逗留幾日,也好時時切磋。”

男子猶豫了一下,“可。”

莫信趕緊上前去拉白馬韁繩,卻被其一尥蹶子趕開。白馬走到主人身旁,用頭輕輕在其肩頭蹭著,頗為親暱。

看了吳亙一眼,男子並未舉步。

吳亙方才恍然,“老莫,前面帶路即可,要小心避開那些機關。”

“誒。”莫信答應一聲,趕緊屁顛屁顛走到男子前頭,躬身諂笑,“這位少俠請。”

眼見二人一馬進了院子,吳亙身體一軟,靠在了寶象身上,“寶象,快扶著我些,胳膊都要斷了。”

寶象此時才發現,吳亙胳膊上滲出細密的血珠,連袖子都被染紅,“怎傷的如此之重,這可是內傷,就種不要命的打法,虧你使的出來。”

“唉,那有啥辦法,不用這種招式,哪能讓對方信服,今天真是花了血本了,終於將此人留了下來。”

“你這天落什麼的,難不成只能使一次?”寶象不由有些後怕。

“當下是如此。”吳亙愁眉苦臉,確實也是,今天自己是用話拿住對方,只出一招。若是遇上其他不講信義的人,此時上來一根手指就能戳死自己。

“為何要大費周折留下此人。”寶象有些不解。

“唉,咱撫冥關只有三人,勢單力薄。我看此人手段非凡,便動了將其招攬於此的心思。這種人,看著冷麵,實則心熱,若是相處久了,卻也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行,我相信你的眼光。咱快些回去吧,免得對方起疑。”

等走到院門口,吳亙甩開寶象的攙扶,強作從容走入院中。

院子裡,莫信正在張羅桌椅,如今天氣暖和了不少,加上今天風和日麗,就將桌子安排在了院中。

白袍男子將馬拴在槐樹上,伸手輕輕撫摸粗糙的樹皮,意有所動。看到吳亙進來,手指一彈,一顆黑色的藥丸飛到吳亙手中,“服下它,對內傷有好處。”

吳亙與寶象對視一眼,原來人家早已看出自己的虛實,枉費自己還一頓硬撐。也不管這藥丸是什麼,毫不猶豫張口將其吞下。

白袍男子面色緩和了許多,移步坐下。

吳亙身體一軟,險些癱坐於地,好不容易在寶象的幫忙下,方才挪到了桌子旁。

“敢問這位兄弟名號,哪裡人氏啊。”吳亙心中的賬簿上,迎門梁一職,也就是負責打仗的頭目一欄,已經懸筆待落。

“水從月,硃卷國人氏。”男子淡淡道。

“那你可是穿了半個趙國,方才能到此地。”莫信驚呼道。硃卷國位於趙國北方,到此可不是要穿越半個趙國。

“水兄弟可謂藝高人膽大,千里相逢,緣分哪,今日定要痛飲一場。”吳亙打著哈哈,示意莫信多拿些酒來。

很快,莫信這個糧草官弄了一些下酒之物,擺在了桌上。四人也不管早晨是否適合飲酒,將大碗擺上,倒滿痛喝起來。

席間,吳亙將自己三人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又吹噓起幾人的英勇,水從月始終面無表情,只是聽到吳亙曾闖過往生路,面色微訝,抬頭打量了一眼。

“這槐樹下似有陰物,你這地方平素是不是不太平。”酒至三巡,水從月突然開口道。

“陰物,什麼陰物。”吳亙等人不由一愣。

水從月起身,長戟在樹下重重一插一挑,一個人頭大小、稜形的黑色石頭被挑了出來。

吳亙身體一怔,石頭怎麼這麼面熟。忽然想了起來,在鬼蜮中,那個高大的持劍首領所戴頭箍上,就鑲嵌有一圈這種石頭。

“若是想太平,將此物遠遠扔了,或是放於火山之中,慢慢消解煞氣也可。”水從月平靜說道。

吳亙嘆了口氣,遂將鬼蜮一事告知。雖然有此物在此,會招致一些邪魅之事,但想想石頭的主人,為了人族興亡,與異人浴血而戰,終是不忍毀去。

況且,入鬼蜮雖有些傷損神魂,但也對習武裨益不少,所以吳亙倒是捨不得將其丟棄。

聽了吳亙介紹,水從月意有所動,不再想著早早離開,倒是與幾人拼起酒來。

打架,打不過。喝酒,誰怕誰。

三人不甘示弱,頻頻舉碗,車輪戰的招術也用上了。可水從月的酒量如同深淵,到最後,倒是三人酩酊大醉,倒地不起,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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