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吳亙和姬嫣的心思,慕容羽薔神色嚴肅了些,“若是吳寨主一直呆在昆天洲,我反而不擔心。但你遲早是要走的人,這留下的主事之人還念不念這份情義,那就不好說了。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有些事看起來有些傷情分,但還是未雨綢繆好些,免得將來有什麼變故。”
吳亙長出了一口氣,慕容羽薔終是道出了她此行的目的。隨著無畏軍日益壯大,確實有了顛覆一國的實力,這就會引來以慕容羽薔為代表的姬國某些人的擔心。訂盟約就訂唄,讓無畏軍有個穩固的後方也好。
“此事讓姬嫣和葉子明負責即可,若是再無他事,請皇后移駕,到弦晚城中看看,說來你還是第一次到此。”吳亙不想在細枝末節上與其糾纏,起身相邀道。
“甚好,好久沒與公主同遊了,正好看看這良遮山風景如何。”此行目的達成,慕容羽薔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不提吳亙與慕容羽薔共遊弦晚,在天元洲的中部,有一座高逾萬仞的大山。此山山頂終年金光燦燦,映照的天穹亦是絢麗斑斕,猶如一片火海,壯麗非凡。
這裡就是神教的聖山,也是天元洲人心中的聖地。
這座大山並沒有如某些門派,將自己的山門藏於雲霧中,匿在陣法下,隱於小空間裡,而是堂堂正正立在天地間,自信的展陳著自己的神蹟。
多少年來,無數的朝拜者在山腳下留下他們的足跡和虔誠的跪拜,雖然不能登山,但只要在有生之年看上一眼,此生亦是圓滿。
神教,據一洲之地,信徒億萬,這就是他的自信,這就是它的底氣。只要它發出神諭,整洲的兵馬亦為其所用,無數的修行者可供其驅使。這滾滾的洪流,足以摧毀世間的一切。牧人與其相持多年,還不是被打得乖乖縮了回去。
若是某位在昆天洲山裡蹦來跳去的小猴子看到如此盛景,恐怕再難生出與神教相爭的念頭。
而在這座聖山之側,空中懸有七座山峰,拱衛著這座聖山。
宛若碧洗的空中,傳來清冷的鶴唳,一隻白鶴正展翅向最大的一座山峰飛去。
鶴背上,趙陵貪婪的仰望著雄偉無比的聖山。此間的靈氣是如此充沛,讓她的臉上染了一層酡紅。
儘管已經多次遠觀聖山,但每次見著,皆是讓她情不自禁生出別樣的心思。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四周,趙陵對著聖山張開雙臂,雙目微閉,滿臉陶醉,似是要將這座大山擁入懷中,成為自己心靈上的男人。
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自從到達聖山後,看著如此恢弘的格局,身邊盡是風流人物,讓她覺得當初在趙國的所作所為實是有些兒戲,宛若在雞籠尨舍中折騰。
剛來聖山之時,由於出身他洲小國,褻神無法之地,自然遭了不少白眼。但趙陵憑藉自己的才智和手腕,很快在聖山站穩了腳跟,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讚許,進而入了神教高層的眼中,地位扶搖直上。前次更是作為神使巡視各國神廟,如此殊榮,對於一個外洲而來的女子,可謂是天大的造化。
但趙陵也知道,由於自己在教中地位的上升,肯定也會招來一些出身天元洲同僚的嫉妒和排擠,所以她必須尋得教中一些實權人物的庇護,今天拜訪的這位,正是她選中的目標之一。
正沉思間,身下微微一震,白鶴落在了山峰之上。趙陵迅速恢復了正常,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
此峰名為承神峰,風景極為秀麗,四下祥雲籠罩,靈氣如水,一團團的流雲隨風起伏,有大大小小的不知名靈物在雲海山澗中呼嘯翻騰。
碧綠青翠的山峰上有奇花異草無數,古樹怪藤盤根,更有那飛瀑垂天,如一道白練傾下,撞破了流雲清霧。
行走于山間,趙陵恭謹的跟在一名神僕之後,眼角悄悄打量著不似人間的勝景,不禁暗自生了些許嫉妒。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有這樣一座奇峰。
“聖子不在祈聖殿中,尚在望辰崖勤修。”神僕見趙陵面有狐疑,稍稍解釋了一句,貪婪的瞟了一眼對方胸前那一抹白皙。這位女子每次到來,均會讓人耳目一新,每走到一處,都會招來不少或欣賞或褻瀆的眼光。
趙陵今天穿了件領口極低的素白長裙,雖然已經生過一子,但在精心打扮下卻風韻依舊,而且舉止之間更多了些醇酒的芬芳馥郁,讓人一睹便難以忘懷。
“勞煩大人了。”雖然對方是名神僕,趙陵卻絲毫沒有敢小覷,能在此峰上做神僕,將來在神教中的地位定不會太低。
一路穿澗過橋,拂花過柳,二人終於來到了一處半山腰的山崖。崖前飛瀑飄逸而下,宛如白雪的絲帶優雅地在空中舞動,濺射出的水花如同無數顆明珠噴薄而出,映照著陽光,熠熠生輝。
崖前,有一名男子正對著飛瀑盤膝而座。其人身上放出淡淡的暈光,因被水珠所折射,周遭七彩氤氳,更是顯得丰神如玉,不似人間濁物。
到了此地,神僕並未上前通報,而是垂首低眉,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擾了此人清修。
趙陵亦是俯首靜侍於側,甚至連呼吸也放輕了些。眼前這位男子,正是神教聖子步霖塵,每次見到他,趙陵都有些自愧形穢的感覺。
“神使辛苦了。”男子周遭的光暈漸漸消失,緩緩轉過身來,卻是名清新俊逸,眼神清亮如湛湛星河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