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歷年慣例,文會上比的詩詞歌賦,是各由一位大儒選中一道來出題,最後結合起來考察綜合成績。
剛才比的是‘詩’,接下來便輪到了‘詞’。
青陽居士對範雲琅的表現也很是滿意。
然而,就在他想要開口主持文會的時候,廳堂之中忽然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洪亮聲音。
“且慢。”
剎那間,幾乎所有的人都齊齊扭頭,循聲望去。
在眾人犀利的目光注視之下,秦陌不慌不忙的,坦然自若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隨後,他端起杯中酒,豪邁的一飲而盡。
“適才,弟子也作了一首淺薄的小詩,自覺比剛才清風書院的學子們作的詩,都要更好。”
秦陌語出驚人,這一瞬間,大堂之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葉天瓊也是被秦陌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跳,可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是立刻便興奮了起來,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附和道:
“哈哈哈,我大哥作的詩,自然是比你們這群垃圾寫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強。”
語不驚人死不休。
此言恰如一顆火星子掉進了油桶。
清風書院的眾弟子們瞬間便炸開了鍋,群情激奮。
顧華清嗤笑一聲,率先開口,“狂妄自大,不知禮數的東西,速速交代,爾等是如何混進的文會?”
顧華清身為大儒弟子,自然不會眼拙。
他看得見秦陌身上那件顯眼的白色長袍,也知道秦陌是上陽學宮來參加文會的弟子。
可他今日偏偏就是要指桑罵槐,好把範雲琅剛才搶走的風頭,稍稍奪回來一點。
然而秦陌根本沒有搭理他,看都沒看他一眼。
而範雲琅看著秦陌,卻是緊緊的皺著眉頭,他的心底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震驚萬分。
藏在袖中的拳頭不自覺的攥緊,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渾然不覺。
範雲琅已然是認出了秦陌的身份。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是下了死手的。
可現如今,秦陌卻是生龍活虎的站在他眼前?
甚至於搖身一變成為了上陽學宮的弟子,且還有資格來參加文會。
到底是計劃的哪一環出了紕漏?
而此時的秦陌已經從席上站了起來,走到堂中,腰板挺直,不卑不亢。
“敢問諸位大儒,難不成我上陽學宮受邀來此,竟連在文會上作詩的資格都沒有嗎?”
聞言,青陽居士抬起眼皮,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白子良。
可白子良卻依舊笑容滿面,一語不發,一副高深莫測,盡在掌握的樣子,好像這事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蘇玥卻並不平靜,她很是煩躁惱火。
但此時此刻,不管秦陌到底想幹什麼。
她也絕對不能讓秦陌一個晚輩獨自承受壓力,否則豈非要讓旁人笑話學宮無人?
“這是我的弟子,秦陌,也是今年剛剛考入上陽學宮。”蘇玥淡淡道。
見狀,青陽居士的內心沒有絲毫波動,範雲琅雖然比不得長風那麼驚才豔豔,但也差不了多少。
秦陌,一個跳樑小醜罷了。
想在此時出風頭,博眼球,找存在感,註定是徒勞無功的。
只會成為範雲琅的背景板,成為將來他成就君子之時,坊間偶爾會談起的一樁笑談。
“可。”
青陽居士淡淡道,意思是准許了秦陌當場吟詩。
秦陌笑著拱了拱手,隨後,他戲謔的看著對面臉色不對勁兒的範雲琅,一臉的嘲弄。
“葡萄美酒夜光杯。”
堂內眾人默不作聲,唯有冷笑。
“欲飲琵琶馬上催。”
聽到詩的第二句,蘇玥有些驚訝,她很難相信這兩句是從秦陌的口中說出來的。
“醉臥沙場君莫笑。”
裴長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大儒們下意識的去品讀詩文,青陽居士也終於正眼看了秦陌一眼,眼中驚詫。
“古來征戰幾人回?”
一詩吟罷。
滿堂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