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可輕易審不得,你可知剛才戶部尚書範大人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所為何事?”
曲折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卑職愚鈍,暫不得而知。”
“你啊,還是太過年輕。”
大理寺卿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木質盒子,放在桌子上輕輕開啟。
待到看清盒子裡的東西之後,曲折瞳孔猛縮了一下。
只見盒子裡躺著兩顆晶瑩剔透,約莫有半個拳頭大小的圓珠。
他識得此物,此乃東海那邊特有的夜明珠,一顆便價值千金,若看成色,這兩顆實屬上品。
“範大人不愧是戶部尚書吶,出手就是闊綽,不過念在老人家如此年紀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心情悲痛,一心想要將兇手繩之以法,本官也表示能夠理解。”
大理寺卿笑呵呵的說了句,隨後卻是臉色變幻,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可越是如此,本官越發不想審理此案,刑部那邊緝拿人犯的文書倒是籤的利索,反正最後出了事倒黴的不是他們,想看本官的笑話,呵!痴心妄想。”
從大理寺卿口中說出的話來看,他和戶部尚書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像外界傳聞那般,私交甚好。
曲折聽的雲裡霧裡,官場上這些彎彎繞繞,著實不是他一個武夫所擅長的地方。
他現在也只能看的出來,這個案子就是個燙手山芋,大理寺和刑部誰都不想管。
大理寺卿也知道曲折是個什麼榆木腦袋,也不指望他能聽得懂,心裡有個度就好,他沉吟了一會,隨後吩咐道:
“監牢那邊,你再多加派幾名守衛,定要確保秦陌無事。”
“是,大人,卑職告退。”聽到大理寺卿如此說,曲折也只得拱手行禮,緩緩離開。
而在他離開後,大理寺卿淡淡的看了一眼盒子裡的夜明珠,原封不動的收了起來,隨後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他現在用的,便是官場上最為常見的“拖”字訣,凡事先不著急,拖一拖再說。
範雲琅此事牽扯到的各方勢力著實太多,上陽學宮、清風書院、戶部,而且聽說秦陌那小子,跟天武侯還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這案子只要一日拖著不審,局面就勉強可維持一日平衡,可一旦不小心審出什麼東西來,那可就真是麻煩了。
大理寺卿微微抿了一口茶,輕輕哼著小曲。
先拖一拖,再拖一拖。
反正他拖的起,就看誰先熬不住了。
......
夜深了。
無邊無際的黑色天幕籠罩住了整個紹京,唯有一輪明月高高的掛在天上,散發著微不足道的光芒。
此時在大理寺的監牢當中,充斥著犯人們的鼾聲,其間隱約夾雜著小聲的綴泣,時而便會傳來獄卒無情的喝斥。
秦陌平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好似睡著了。
在他的牢房門口,左右各站著三名捕快,正是白日裡先行去往上陽學宮的那一行六人。
不多時,監牢中忽然傳來了清晰入耳的腳步聲,似是有人正在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那六人中為首之人瞬間便警惕了起來,伸手輕輕搭住刀柄。
來人尚未走到近前,便當先開口說道:
“是曲少卿安排我等來接替兄弟們的,夜深了,諸位兄弟可以去歇息了。”
“我怎麼沒聽曲少卿說過......”
聽聞此言,為首之人皺起了眉頭,疑惑的問道。
卻不想,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鮮血瞬間從嘴角溢位,他費勁兒的低頭看去,卻只見左胸處插著一支弩箭。
下一瞬。
四周的燭火如同商量好一般,在同一時間集體熄滅,監牢當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暗沉沉的死寂,唯有不斷的冷箭聲以及他人的慘叫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秦陌猛的睜開眼睛,一個翻滾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飛射而來的弩箭。
這一個翻滾,也使得秦陌恰巧滾到了牢房門口,而旁邊便是那六人裡為首之人的屍體。
他沒有絲毫遲疑,右手閃電般的從柵欄中伸出,順勢握住屍體腰間的刀柄。
只聽“譁”的一聲,長刀被秦陌猛的抽了出來,擋在臉前。
而下一瞬,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瞬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