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白子良輕輕咳嗽了一聲,把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了他這邊。
“慎遠兄,此詩如何啊?”
被白子良卡在微妙這個時機發問,常慎遠頓感難堪,臉色不斷變幻。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著實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憑心而論,秦陌此詩絕對是文會的頭名,若是細想一下,再往前數十年,依舊無人作的詩詞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可關鍵是,他剛剛才把自己隨身硯臺贈予了範雲琅,搭上了青陽居士。
甚至於,日後若是能再加把勁兒,他說不定還能搭上戶部尚書的關係,進入太子一脈的核心當中。
可這個問題一旦回答不好,讓青陽居士心中生了嫌棄,他剛才所做出的種種努力,可就全都白費心思了。
賊子。
上陽學宮果真是一群賊子!
常慎遠心中權衡了一番,咬了咬牙,今日寧肯捨棄大儒的臉皮不要,也要力捧範雲琅。
他習慣性的哈哈大笑了一番,正要出聲。
上首的青陽居士在此時忽然開口插話,蒼老的聲音轉瞬之間傳遍廳堂。
“此次文會詩之一道,由上陽學宮弟子秦陌,拔得頭籌。”
聞言,常慎遠驚訝的看向青陽居士,眼神當中頓時有著幾分感動。
而堂下的數百名弟子,頓時便炸開了鍋。
要知道,自從上陽學宮開創以來,還從未有弟子在文會上出過如此大的風頭。
他們清風書院不管是在哪一方面,向來都是壓了上陽學宮好幾頭,
可如今,青陽居士這話一出,便代表著承認了書院在詩道上,敗給了上陽學宮。
此事要是傳出去了,清風書院可就是正兒八經丟了天大的顏面。
這青天大陸亙古以來,從未有人撼動過的儒家聖地之名,從此之後也是有了一絲的裂痕。
而這些,全都是秦陌一人做到的。
不過大儒們都還沒開口,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做弟子的操心。
而此時的青陽居士,依舊是耷拉著眼皮,似是一點都不在乎這些。
“雲琅,莫要氣餒,此事對你來說,正是應有的磨鍊,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要謹記,謙卑恭遜,奮發圖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此方能成就大儒。”
青陽居士淡淡開口,儼然是瞧出了範雲琅此時的心神有些不定。
他剛剛說出的話,是動用了浩然正氣的。
一字一句,就如同暮鼓晨鐘一般,敲在了範雲琅的心頭,振聾發聵。
三言兩語之間,便將此事定性為了荊棘磨鍊,強行將秦陌化為範雲琅的磨刀石。
日後若是範雲琅一路揚名,秦陌默默無聞,那自然沒有任何影響。
可一旦兩人俱有聲名,那麼範雲琅只需成就大儒之前,贏得秦陌一次。
便可在浩然正氣的修行一道上,邁出一大截,甚至可以踩著秦陌跨過大儒門檻。
這便是儒家大儒獨有的手段,口含天憲。
範雲琅體內浩然正氣自行流轉,直衝雲霄,他對青陽居士躬身行禮,道:
“弟子定謹記老師教誨。”
見狀,其餘三位大儒齊聲稱“善”,面露笑容。
他們自然看出了青陽居士的手段,心中得意萬分。
任憑你上陽學宮有不世出的天才又能如何?
最終還是隻得給我清風書院徒做嫁衣罷了。
然而,終究還是得意的太早了。
他們似乎都已經忽略掉了堂中站著的另外一人。
秦陌雖然不知道口含天憲是什麼玩意,但僅僅詩道上碾壓範雲琅,斷了他想要在文會上藉此揚名的念頭,並不足以解秦陌心頭之恨。
所以,秦陌緩緩握住了腰間佩戴的長刀。
出門時特意帶了把刀,就是為了在這一刻用。
他向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