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瘦削的肩膀隨著哭聲不住地聳動。
岑湘紅著眼,也哭了。
一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滾落,滴到手背上,溫熱變冰涼。
“傻孩子,說什麼呢……”她抬起手,輕輕拭去岑越臉上的淚。
再多的話,岑湘也說不出了。
喉嚨彷彿被人扼住,又像是堵了一塊什麼東西,緊得發疼。
這疼蔓延開來,鑽心入骨,抽骨扒皮。
岑湘和孩子流著眼淚,誰都不再說話。
黎光彥這陣天天加班天天應酬。
不在公司就是在飯店或者會所。
住戶維權的事鬧大了,微博熱搜掛了兩天。
高層開會,緊急出方案安撫住戶,公關部也在緊跟著處理輿論問題。
黎氏資金短缺,寧家提出讓黎光彥跟寧菲訂婚。
原本黎光彥是打算跟寧菲訂婚的,訂了婚,寧家就會暫時救急。
可自從看到那份他跟岑越的親子鑑定後,黎光彥不想跟寧菲訂婚了。
他開始冷著寧菲,另求出路,沒日沒夜地工作和應酬。
酒桌上一輪一輪接著喝。
這麼些年來,圈子裡的人,還是頭一次看到黎光彥給這麼多人敬酒。
岑湘再看到黎光彥時,他已經瘦了一圈。
岑湘看到過新聞,知道他最近攤上麻煩,忙著處理危機,但沒想到他會累成這樣。
黎光彥這天很晚才到醫院。
那會兒岑湘都睡了,孩子也睡了。
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悄聲進來。
月光照在病床上,孩子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更是一片慘白。
岑湘躺在另一張床上,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熟。
其實岑湘在醫院睡眠都淺。
她不敢熟睡,生怕孩子有什麼事。
黎光彥在外面推門而進時,岑湘就醒了。
黑暗中,她眯著眼看見黎光彥走來,趕緊閉上眼睛。
黎光彥在孩子病床前站了很久,又走了。
岑湘聽見關門聲,忍不住了,掀開被子下床,飛快跑出去。
“黎光彥!”她在走廊上叫住他。
前面的人停下腳步,扭頭看過來。
深夜,住院部走廊上的白熾燈昏暗冷淡,照得他那張英俊瘦削的臉,越發冷冽森寒。
岑湘嚇一跳,不知怎麼,這次相見,看他這副模樣,竟覺得驚心動魄。
她一步步向他走去,看著他那雙如墨般深沉的眸子,紅著眼求他。
“你明天來看看小越吧……他想爸爸了……你說過要當他爸爸的!”
岑湘低下頭,抹著淚的手忽然放到嘴邊,咬住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
可嗚咽還是從嘴角溢位。
黎光彥看著燈光下,她烏黑的發,慘白的額頭,忽然想,怎麼就變這樣了呢?
這一切,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黎光彥捧起岑湘哭皺的臉,指腹輕拭她臉上的淚,淡淡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