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湘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不自覺扭頭望了望窗外。
窗外天陰沉沉的。
春雨又要開始下了。
岑湘覺得包間的水晶吊燈雖然很亮，張賢林看著也很和善。
可這屋裡的氣場，就是不對的。
岑湘把目光落到張賢林臉上，看見他眼裡那絲藏得很深，卻又沒有完全藏住的陰狠，忽然意識到，他那句話，和他推過來的那張卡，意味著什麼。
岑湘拉開椅子坐下，笑得單純又天真，似是不明白他的用意。
“張總跟我客氣什麼呀！我是來賠禮道歉的，您有什麼事儘管交代，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肯定全力以赴去辦。說什麼幫不幫的，太見外了。”
岑湘眨眨眼，又補一句：“芸姐就像我親姐姐，所以張總，您就把我當小姨子得了，用不著跟我這麼客氣。”
岑湘笑著把那張卡又推回張賢林面前。
張賢林看著她纖細的手腕收回去，抬起頭來，衝她笑了下：“岑湘，黎光彥對你挺好啊。”
岑湘已經不太敢看張賢林那張老狐狸一樣的臉了。
但她知道，越是這種關頭，害怕，是最沒用的。
她仍是笑，半真半假演著，眼神帶著點悽楚：“好不好的，就那麼回事吧。”
張賢林彈了下菸灰，抱起胳膊，盯著岑湘：“我覺得他對你挺好。這麼些年了，也沒見他在意過什麼女人。岑湘，你是獨一份兒。”
岑湘聳聳肩，驚訝：“是嗎？張總，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張賢林笑了笑，看著岑湘點點頭，沉默一會兒，說：“岑湘，你是聰明人。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他把自己面前的那張卡，再一次推到岑湘面前。
“卡里有五千萬，算是定金。事成之後，剩下一億五千萬直接轉給你，順便送你出國。出去以後不用擔心，你家裡人我在國內護著。”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張賢林不信岑湘聽不明白——他要搞垮黎光彥。
岑湘看著眼皮底下那張卡，許久沒有說話。
坦白來講，她曾經無數次想要搞垮黎光彥。
這個念頭其實一直沒斷過。
然而，真有這麼個機會擺在眼前，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身處重重迷霧之間，猶疑踟躕，不敢向前。
不知沉默了多久，岑湘拎著包站起來。
“張總，你們生意人之間的事，我不懂，也不會摻和。今天我不答應幫您辦事，不是因為我站隊選擇了黎光彥，而是因為，我只是一個女人。”
她看著張賢林，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誠懇。
“您選我當棋子，是看得起我。不過張總，您真的高估我，也高估了我在黎光彥心裡的地位。在他心裡，我什麼也不是。您和他，我誰都得罪不起。如果這是一場遊戲，你們之間，我才是輸得最慘的那一個。張總，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岑湘說完就走，開門正要出去，張賢林在後面淡淡開口。
“沒關係，沒有什麼是永遠不會變的。岑湘，如果那天你改主意了，記得打電話找我，號碼還是原來這個。”
張賢林聲音聽起來很輕鬆。
岑湘回過頭來，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渾身都是冷的。
她從來沒見過這一面的張賢林。
陰狠，毒辣，卻又氣定神閒。
如果黎光彥是頭驍勇狠戾的狼，那張賢林就是披著羊皮的豹，笑眯眯地，在暗中伺機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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