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隨意說道：“當然不同了，與那些魑魅魍魎打交道，自己先得變成一隻厲鬼，人見人怕的鬼，要不然會被啃到骨頭渣都不剩。”
趙風聲一呆，明白對方那樁婚事，或許有自己緣故，於是誠懇說道：“對不起。”
薛如意噗嗤一笑，“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是我見色起意，對你展開追求，又不是你矇騙小姑娘，別忘了，我可是高考數學滿分的天才，若自己不同意，誰能騙得了我？”
望著那張洋洋得意的嬌媚容顏，趙風聲頻頻笑道：“那是，那是。”
插科打諢一番，沖淡了久別重逢之後的尷尬，雷斯年領著七八名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來，光看氣勢非富即貴，趙風聲給薛如意打了聲招呼，快步迎了過去，經過介紹，才得知這幾人大有來頭，要麼是央企一二把手，要麼是資本大鱷，其中還有位作協副主席，全是名望極高的達官顯貴。
趙風聲不敢怠慢，彎腰曲背，一個個遞去雙手，寒暄了半個小時才迎完這波客人，誰知舊的沒去，新的又來，又是十幾名貴客大駕光臨，雷斯年再次詳盡介紹，其中有的跟薛家兄妹相識，兄妹倆也算是半個主人，恭敬迎客，相談甚歡。
忙活了一個小時，趙風聲終於抽出空閒喘了口氣，揉著笑到痠疼的嘴角，琢磨著人上人也他孃的不好當。
郭海亮悄然拍拍他的肩頭，朝窗臺使了個眼色，趙風聲會意，二人來到陽臺，點了根寬心煙，郭海亮低聲道：“今晚你和雷斯年來當主角，雖然有的客人是賣我的面子，但這種場合，只能裝作不認識。”
趙風聲點點頭，壓低聲音道：“這幫貴人，在澳門沒少輸錢吧？”
郭海亮玩味一笑，“他們在長安俱樂部和賭場，是兩張面孔，輸到眼紅的癲狂狀態，與桃園街的痞子沒啥兩樣。最少的輸幾千萬，甚至幾十億的都有，那位劉行長，光我經手的就有二十億，輸到撕衣服，砸桌子，打人，大鬧了好幾天，由於借了高利貸，差點把他給沉了海，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早就餵了魚蝦。”
趙風聲意味深長笑道：“我覺得你挺像婊子。”
大智近妖的郭海亮讀懂了他的比喻，“挺形象，賭場像是小粉屋，關起門來親的像是一家人，可出了那間房子，立刻提褲子不認賬，恨不得把我當成仇人，對吧？”
趙風聲打量著風度翩翩的權貴，輕聲道：“我總覺得人一旦爬到這種高度，會少了人味，什麼救命之恩，雪中送炭，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扯淡，以後還是少接觸為妙。如果換作是我，只想幹掉你守住秘密，而不是報恩。”
“行，變聰明瞭。”
郭海亮贊聲一句，低聲道：“換作你們沒見雲老闆之前，我當然不敢動用這層人脈，可當跨過這一步，咱們已然登堂入室，誰是紅，誰是黑？輪不到他們來指手畫腳，自會有大儒為我辯經。”
趙風聲單臂搭在好兄弟肩頭，笑而不語，斜叼著菸捲，一腿戳直，一腿彎曲，高定西裝也掩蓋不住從骨子裡透出的痞態。
趙風聲笑著問道：“咱兄弟成正規軍了？”
郭海亮從容道：“低了幾年的頭，是該揚起來說話了。”
趙風聲扭動脖子，特意將脊樑繃直，只覺得空氣都清甜幾分，千言萬語匯成兩個字，“舒坦！”
會客廳正門，突然走進來一隊氣勢彪炳的人物，首當其衝的就是張烈虎，一身黑西裝，胸前懸有白花，陰著臉，有股不怒自威的煞氣。
“正主兒來了。”
郭海亮用力一彈，菸頭奔著張烈虎而去，“走吧，主角配角都到了，今夜景陽崗這出戏，是該粉墨登場了。”
“景陽崗？”
趙風聲先是詫異片刻，隨後沒心沒肺笑道：“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