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巡神教？
紀無終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再看這幾個人的做派，也不像什麼名門正派，倒像是走街串巷、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此時，那個山羊鬍方士清了清嗓子，對著面前一張張渴望而焦急的臉孔，朗聲說道：“各位鄉親，各位父老！今日的‘夜遊丸’已經派發完畢，實在是供不應求啊！”
他攤開雙手，做出一副無奈又惋惜的表情。
“神教的恩澤，普度眾生。但仙丹煉製不易，材料稀缺，還請各位體諒。沒有領到的，也莫要心急，明日還請趁早！只要心誠，神主自會庇佑各位安然度過長夜！”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爆發出失望的哀嘆和不甘的抱怨。
“怎麼又沒了？我天沒亮就來排隊了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哭喪著臉，聲音裡帶著絕望。
“道長，再給一顆吧！就一顆！我家裡還有老孃要養啊！”一個漢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試圖去抱那方士的大腿，卻被旁邊兩個年輕方士嫌惡地一腳踢開。
“求求您了，道長！沒有夜遊丸，我們晚上可怎麼過啊！”
一時間，哀求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這些人彷彿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幾個所謂的方士身上。
夜遊丸？
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再看這些鎮民的神態，分明是對這藥丸產生了極強的依賴性，甚至到了沒有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那個山羊鬍方士面對眾人的哀求，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悲天憫人的假笑，嘴裡說著安撫的話，眼神裡卻透著一絲輕蔑和得意。
“各位，各位，靜一靜！”
他抬高了聲音，壓下眾人的喧譁。
“神主是仁慈的，但規矩就是規矩。今日確實是沒有了，大家還是請回吧，明日再來，明日再來。”
說完，他便招呼著兩個手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收攤走人。
人群雖然不甘，但似乎也知道再鬧下去也無濟於事，只能一步三回頭，帶著滿臉的失落漸漸散去。
方才還喧鬧擁擠的集市，轉眼間便只剩下滿地的狼藉和幾個零零散散、失魂落魄的鎮民。
那些沒能領到“夜遊丸”的人，臉上掛著死灰般的絕望，腳步虛浮地朝著各自的家中挪去。
紀無終回到秦絕身邊，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這幾個方士的身上沒有靈力波動，看來不是修仙者，但是恐怕也有問題。”
他壓低聲音向秦絕說道，並將剛才的所見所聞都跟秦絕複述了一遍。
“一群江湖騙子。”
秦絕的評價一如既往地簡潔，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那幾個方士遠去的背影。
“恐怕不止是騙子那麼簡單。”
紀無終的視線從那些失魂落魄的鎮民身上掃過，又對比了一下那幾個方士。
“你沒發現嗎？這鎮上的人，一個個面黃肌瘦，像是被抽乾了精氣。可那幾個穿黃袍的，個個都紅光滿面，精神頭足得很。”
就在這時，紀無終的眼角瞥見一個瘦高的男人正低著頭，腳步匆匆地從旁邊的小巷穿過。
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捂在懷裡，像是藏了什麼稀世珍寶，臉上帶著難以掩飾慶幸。
紀無終眼睛一亮，對秦絕遞了個眼色，身形一晃，便不偏不倚地擋在了那男人的身前。
男人嚇了一跳，猛地向後縮了一步，懷裡的東西抱得更緊了。
他抬起頭，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紀無終，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你想幹什麼？”
紀無終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人畜無害，他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也沒有惡意。
“這位兄臺，別緊張。”
男人的視線越過紀無終，看到了不遠處的秦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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