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
張湯便打斷了霍光的話,說道:“讓你的車伕駕著車回去吧,坐我的,這是陛下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
下達給他的詔令上,沒有說這個事情啊!
不過。
霍光想著人家一個御史大夫,也沒有必要誆自己,就沒有多想了。
這時候。
御史大夫張湯的兒子張安世,從屋內走出來,已為他的父親收拾好了行囊。
“父親,給!”
張湯接過兒子遞過來的包裹,叮囑道:“安世,為父這兩個月可能不在長安,你定要用功讀書,切勿懶惰。”
“是,父親。”
張安世點點頭。
霍光看著張安世,眼睛微微眯起。
不知道為何。
他看著這個長相上溫潤如玉,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少年,只覺得對方身上散發出一股貴不可言的氣質。
如同三國演義裡對周郎的描述一般。
霍光想了想,覺得這小子日後定有前途,便上前問道:“你叫張安世是嗎?在下霍光,可否認識一下?”
“你是霍光?我聽說過你,那個長安城最出名的酒樓‘此間樂’就是你開的。”張安世臉色露出一些激動的神色來。
那樣子。
就彷彿是迷弟遇見了偶像一樣。
這把霍光弄的有些迷惑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客套的來了一句,道:“哈哈,是我開的。這樣,下次你來此間樂玩,不收錢。”
“真的?那我一定來!”
張安世聽後,激動的快要跳起來。
“咳!”
一旁御史大夫張湯聽見了,當即重重地咳嗽一聲。
張安世一下就嚇得乖張了起來。
不敢放肆。
隨後!
張湯瞪著兒子,好一頓教訓,道:“酒樓那等腌臢之地,有什麼好去的,浪費時間。”
“逝者如斯夫。”
“安世,好好在家讀書。人的時間只有短短數十年,莫負了光陰!”
張安世被訓斥了一頓,只能老老實實地答道:“是,父親。”
話落。
便走進了那破落的屋宅裡。
霍光看著這對父子兩,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在平陽縣的那個便宜老爹霍仲孺。
不知道。
這個好色的小老頭,現在過的咋樣。
張湯在訓斥完自己兒子後,便對著霍光說道:“霍議郎,請隨老夫上車吧!”
聽聞此言!
霍光也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當即點了下頭,道:“哦,好。”
之後。
他便上了張湯的車。
只是看著跟隨的車隊,霍光忍不住吐槽道:“張公啊,咱們這一車隊人看起來也太寒酸了點?”
然而。
張湯卻是毫不在意地說道:“大漢朝這幾年來,一直和匈奴人打仗。經濟凋零,民生凋敝。”
“我等作為臣子的。”
“還是節省點,不給大漢朝新增負擔的好。”
聽到這話。
霍光微微皺了下眉毛,恍惚間,感覺這御史大夫的身形像是高大了幾分。
很快。
馬車在顛簸中,出了長安城。
這時候。
張湯突然開口,對他問道:“聽說,長安那家‘此間樂’酒樓是你開的?”
“是的。”霍光點點頭,道:“張公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張湯搖搖頭,道:“你住在大將軍府上,根本無需擔憂衣食問題。為何還要搞這種商賈人士才會乾的勾當?”
勾當?
這個詞用得...
有點刺耳啊!
自己明明是做的正當生意,怎麼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呢?
“張公誤會了,我這是為大漢恢復經濟呢。既是賺取錢財,又是為官營酒水提供了一個買賣地方,豈不美哉?”霍光解釋道。
然而。
對於他這番話,張湯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只是閉上了眼睛,淡淡說道:“老夫身為陛下刀筆吏,可以告訴你,等陛下需要錢的時候,一定先拿商賈開刀!”
“你最好還是將那酒樓關了。”
“不然老夫日後替陛下操刀,你會是第一個被老夫解決的。”
聽到這話。
霍光愣了,這老頭咋一直說他的酒樓呢?
那邊。
不還有一個長安樂的酒樓在營業著嘛!
這御史大夫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霍光便直接問道:“張公,你為何就一直針對我的酒樓呢?那桑家商人不也在城內開了一間長安樂,而且他們還有朝中各個大臣的背景關係!”
“還是說...”
“覺得我好欺負?”
然而。
張湯卻是說道:“老夫跟你說這些,是為你好!”
為我好?
這話,好像經常聽到啊!
霍光有點納悶?
可問題是,自己好像並不需要他為我好啊?
思考片刻後,他就問道:“張公,您講的東西確實在理,但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張公回道:“問!”
霍光聳聳肩,笑問道:“朝堂之上,百官之首是誰?”
張湯聽聞此話,當即睜開了眼,看著霍光。
對峙了兩秒後。
這御史大夫張湯便說道:“百官之首,自當是丞相。”
“噢,是丞相...”霍光哈哈一笑,又問道:“既然丞相才是百官之首,那您為什麼還要常常越俎代庖,行那丞相事呢?”
這話一出。
張湯臉色就變了。
當即瞪著霍光說道:“你這什麼意思?”
霍光保持著笑意,淡然道:“張公,你前面勸我關掉酒樓,說是為我好。那我這也是忠言逆耳啊,勸您不要總以御史大夫的官職,行丞相之事。”
然而。
這話一出。
張湯當即面色慍怒地的呵斥道:“老夫什麼時候越俎代庖了?所行之事,全是按照陛下的意思。”
“難道你敢說?”
“這是陛下錯了?”
額...
這話霍光還真不敢說,畢竟那是漢武帝。
沒辦法。
只能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張公說的極是,小子受教了。”
“受教?你意思是,知道自己錯了?”張湯不懷好意地看著霍光問道。
此時。
霍光哪知道這張湯在想什麼,只想著敷衍兩句,便回道:“啊,對對對,小子已經知道是自己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來,你把右手伸出,老夫給你看個好東西。”御史大夫說著話,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戒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