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沙啞,裴煩好幾次想讓寧奕上馬,換自己來牽,都被拒絕了。
苦悶於修行路途,以及跋涉路途的諸多不順,寧奕的心底多了一絲煩躁和焦慮,他看著前面越走越遠的那道黑衣,咬牙切齒拽著大黃馬向前趕去。
“前輩,我該怎麼樣破境?”
徐藏有些訝然,看著趕上來的少年,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個字:“吃。”
說完之後,徐藏開始加速。
徐藏牽著的那匹大黑馬受驚一般,感受著蹄足下面不斷塌陷的流沙,龐大的身軀,以一種扭捏的姿態,踩踏著小碎步跟著徐藏前進。
“前輩,吃什麼?”
徐藏眯起雙眼,看著與自己齊頭並進的少年,大黃馬與大黑馬兩匹跳著碎步的駿馬面面相覷,尷尬又不失禮節的加快了步伐。
“五百年的隋陽珠不行,那就吃一千年的。一千顆紫玄丹不夠,那就吃兩千顆。”
“前輩說得真好聽。。。。。。在哪吃?吃誰的?”
徐藏忽然停下步伐。
寧奕氣喘吁吁鬆開牽繩的手,弓著身子,兩隻手扶住膝蓋,掌心被韁繩磨破,細碎的沙粒混了進去,鮮血浸透出來,他重新握住繩子,借力休息,兩片膝蓋處帶著斑斑紅色。
裴煩看在眼裡,沒有說話。
“當然不是吃我的。。。。。。我一窮二白,你把我人吃了也不能破境。”徐藏瞥了一眼猩紅的血跡,淡淡道:“休息吧。”
少年咧嘴無聲的笑了笑。
徐藏忽然說道:“不要動不動就拼命,累了就說,想休息就休息。”
寧奕沒有說話,笑著踮起腳尖,摸了摸裴煩腦袋。
“知自己不可為而不為。”徐藏看著寧奕,道:“是智也。”
寧奕摸著裴煩腦袋,笑道:“前輩說笑了。。。。。。就算前輩再快一點,小跑兩個時辰,我也能跟得上。”
徐藏眯起雙眼,微怒道:“我當然可以,你不要命了?”
寧奕認真說道:“我只知道不能跟丟前輩,否則我沒得吃,而且很容易被別人吃掉。機會只有一次,我不想錯過,至於可為和不可為的事情。。。。。。我沒有想過,在我的世界裡,只有做到和做不到。”
在西嶺的廟裡生活了十年,寧奕的年齡太小,去替別人做工,往往都是忙活一天,顆粒無收,清白城太亂,到了後面,沒有人願意招寧奕這樣無父無母的孩童。
寧奕只能去偷。
如果偷得到東西,就有的吃。
如果偷不到,那麼就只能餓肚子。
少年的認知其實很簡單。
說出這番話之後,寧奕有些緊張的看著徐藏,男人的臉上陰晴不定,劍眉挑起,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徐藏背後的細雪開始震顫。
他想到了一些不夠果斷的過往,想到了周遊與自己分別時候說的一些話。
徐藏最後看著寧奕,伸出一隻手,懸在少年的頭頂。
然後輕輕落下,揉了揉。
“你。。。。。。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