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紅紙。她知道老陸頭說的有道理，但身子確實吃不消。可若是拒絕，怕是又要惹出一番風波。
陸思遠走回桌邊，拿起那個未完成的竹籃繼續編織：“爹，這事容我們商量商量。”
老陸頭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那就商量商量吧，但別拖太久。老五的婚期就在下個月，該準備的都得準備起來了。”
說完，他轉身向外走去。經過門檻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對了，你妹子說想來給三媳婦幫忙...”
“不必了。”陸思遠和陸星辰幾乎同時開口，聲音裡帶著不容商量的堅決。
老陸頭的背影頓了頓，最終什麼也沒說，邁步走出了屋子。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子裡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下來。盧氏重新拿起剪刀，卻發現手有些抖，那些原本清晰的紋路變得歪歪扭扭。
陸星辰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輕輕按住母親的手：“娘，歇會兒吧，我去給您熬碗參湯。”
老陸頭黑著臉離開後，屋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盧氏坐在炕邊，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這樣拒絕，是不是不太好？畢竟是族裡的事。”
“有什麼不好的？”陸星辰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計，撇了撇嘴，“村裡能掌勺的大廚多的是，給錢就能請來，何必非要讓娘你白乾活？再說了，您這身子骨才剛好些。”
她起身給母親倒了杯熱茶，遞到她手中。茶香嫋嫋升起，帶著幾分安神的味道。
陸思遠放下手中的菸袋，咳嗽兩聲：“就是，要不是看在五弟成親的份上，就連端茶倒水這種活我都不想讓你幹。這老陸頭打的什麼主意，誰不知道？不就是想省那幾個工錢。”
盧氏捧著茶杯，輕嘆一聲。往日族裡有什麼大事，她都是衝在最前面幫忙。這次只是打打下手，心裡還真有些不適應。
“娘，您就別想那麼多了。”陸星辰走到盧氏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您看看您的手，這才剛養好些。前幾天下雨，不還是疼得睡不著覺。”
屋外寒風呼嘯，樹枝在窗外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陸星辰看著母親佈滿老繭的雙手，心裡一陣酸澀。
“是啊，你娘這手啊...”陸思遠的聲音也低沉下來，“當年幫人家幹活，燙傷的地方到現在還留著疤。”
盧氏連忙擺手：“都是過去的事了，提它做什麼。”她抿了口茶，轉移話題道，“對了，大遠呢？剛才還在寫寫畫畫的。”
陸星辰這才發現少了個人影，環顧四周：“咦，這孩子又跑哪去了？”
“可不是，這幾天總是這個時候不見人。”盧氏皺眉道，“等到吃午飯才回來。”
陸星辰若有所思。這段時間，大遠確實行蹤詭秘。每天這個時辰就不見人影，問他去哪了，總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我去找找他。”陸星辰披上棉襖走出屋子。
寒風撲面而來，她縮了縮脖子。村裡的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人影，只有幾隻麻雀在光禿禿的樹枝間跳躍。
她先去了隔壁屋看看。小遠在床上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卻不見大遠的蹤影。
站在巷口張望時，遠遠看見大遠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
“砰”的一聲，大遠一頭撞在了陸星辰身上。
“哎喲！”他捏了捏鼻尖，往後縮了縮身子，手中的東西趕緊往懷裡藏。抬頭看見姐姐正雙手叉腰瞪著自己，頓時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姐，你怎麼在這兒？”
“我倒要問問你，這麼冷的天，跑哪去了？”陸星辰眯起眼睛，目光在他鼓鼓的懷裡打轉，“藏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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