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你怎麼了？”芸芸察覺到母親的異樣。
“沒事。”楚王妃強顏歡笑，“只是想起些往事。”
她恨透了顧家的自私，害得芸芸吃了那麼多苦。若不是當年他們的貪婪，芸芸也不會流落他鄉，更不會受盡委屈。
芸芸總覺得母妃今天有些不對勁。
那雙平日裡溫柔的眼睛裡，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她站在廊下，望著遠處的花園出神，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邊緣的刺繡。
夏日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在青石板上留下細碎的光影。院子裡的丫鬟們來來往往，卻都刻意放輕了腳步，似乎生怕打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
雖然母妃在笑，可那笑容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透著說不出的悽楚。她的目光時而凝聚，時而渙散，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難以言說的往事。
小孩子的心思單純，她不懂大人世界的彎彎繞繞，但她明白，眼淚從來都不是快樂的象徵。芸芸悄悄走到楚王妃身邊，小手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
“母妃......”芸芸仰著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寫滿了擔憂。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這一聲輕喚，像是擊碎了楚王妃最後的防線，她蹲下身，將芸芸緊緊摟在懷中，生怕一鬆手，這個寶貝就會消失不見，溫熱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打溼了芸芸的衣襟。
“母妃別哭！”芸芸慌亂地伸出小手，想要擦去母妃臉上的淚水，她從未見過母妃這般模樣，心裡又慌又怕，“是不是芸芸做錯什麼了？”
楚王妃搖搖頭，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不是芸芸的錯，母妃只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深吸一口氣，牽著芸芸的小手，緩步走向不遠處的涼亭。
夏日的荷塘，碧綠的荷葉層層疊疊，粉嫩的荷花含苞待放。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香，荷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這是芸芸最喜歡的地方，每每來到這裡，她總會興奮地拉著楚王妃數荷花。
可今天，小姑娘卻安安靜靜地坐在楚王妃身邊，時不時偷瞄一眼母妃的神色，她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角，顯然是在強忍著內心的不安。
“芸芸，”楚王妃輕輕撫摸著女孩的髮絲，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惜，“你還記得自己的孃親嗎？”
孃親？這個詞對芸芸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她努力回想，卻只能想起昨夜夢中那個模糊的身影。夢裡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可那人的面容卻怎麼也看不清。
“我......我不記得了......”芸芸低下頭，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只是昨天夢到了一個人，她總是輕撫著我的髮絲，我覺得，那應該是孃親吧......”
楚王妃聽到這話，心頭一顫，或許，這真的是寧王妃託夢來看望自己的女兒，她望著芸芸那張稚嫩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芸芸，你的孃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楚王妃柔聲說道，“她叫司珍徽，是個勇敢又善良的姑娘。”
“真的嗎？”芸芸眼睛一亮，“母妃認識我孃親嗎？”
“是啊，你孃親和你父親在塞北相識......”楚王妃緩緩道來，將關於寧王妃的點點滴滴娓娓道來。
那是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司珍徽隨軍醫父親來到塞北。她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跟隨父親學醫，救死扶傷。在一次突如其來的戰事中，她冒著箭雨救下了重傷的寧王。
“你孃親不僅醫術高明，還精通騎射。”楚王妃說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聽說她曾經女扮男裝，混在軍中參加演武，還贏得了不少將士的敬佩。”
芸芸聽得入神，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孃親真厲害！那後來呢？”
楚王妃的聲音漸漸低沉：“後來...後來你父親和孃親相愛了，他們成婚後不久，你就出生了。只是......”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用詞，“只是天妒紅顏，你孃親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了。”
“去了？去哪裡了？”芸芸天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