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辭之間,與那李家逆黨同聲同氣,若非臣當機立斷,將其拿下,豈非縱容奸邪,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至於那些彈劾臣的奏章,在臣看來,無非是齊王黨羽的負隅頑抗,見臣動了他們的乳酪,便急著跳出來反咬一口罷了。臣相信陛下聖明燭照,明察秋毫,定能洞悉其中奸宄,自有公斷。”
他這一番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洛鳳瑤聽完,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目緊緊盯著許卓,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
良久,她語氣也稍稍緩和了幾分:“你倒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
“不過,許卓,你要記住,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凡事不可太過,需懂得張弛有度。”
“齊王黨在朝中經營多年,樹大根深,盤根錯節。拔除之事,非一日之功,需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以免引起朝局動盪,反而不美。”
洛鳳瑤這番話,既有敲打,也有提點,更是在給許卓劃定行事的界限。
既要他繼續當這把快刀,又不能讓他這把刀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
許卓立刻躬身:“陛下教誨的是,臣謹記在心。”
洛鳳瑤微微頷首,隨即話鋒一轉:“李文風那邊,既然他已經服軟,那筆十萬兩的銀子,朕會責令戶部派人去接收。”
“至於你抓的那個御史陳景明,儘快審問,若有實證,便依法處置;若查無實據,也不可過分株連,以免落人口實。”
“臣遵旨。”
“嗯。”
洛鳳瑤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隨即丟擲了一個新的任務。
“朕還聽說,齊王最近在他的封地之內,動作頻頻,似乎在暗中聯絡其他幾個藩王,意圖不明。”
“懸鏡司如今在你手中,朕要你即刻派人,給朕查清楚!除了齊王之外,還有哪些藩王與他暗通款曲,他們之間究竟在謀劃些什麼!”
許卓心中一凜,但面上卻絲毫不顯,沉聲應道:“臣,領旨!定不負陛下所託!”
離開皇宮,許卓並未立刻返回懸鏡司去審問那個倒黴的御史陳景明。
他徑直去了天牢。
他需要從他父親許定遠那裡,獲取更多關於軍中之事,以及齊王黨在軍中滲透勢力的具體資訊。
天牢之內,依舊是那般陰暗潮溼。
許定遠見到許卓再次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先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隨即一把抓住牢門欄杆,急切地追問道:“卓兒!你……你沒事?陛下沒有為難你?”
當得知許卓不僅沒事,反而已經開始著手對付李文風等人,並且得到了女帝的進一步重用,被委以調查藩王之事的重任時。
許定遠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神深處卻又充滿了深深的擔憂。
“卓兒,你……你真的長大了。只是,這朝堂兇險,遠非戰場可比,你千萬要小心啊!”
許卓心中一暖,點了點頭:“父親放心,孩兒省得。”
他隨即將在李府搜查到的一些關於李文風構陷父親參與走私的初步證據,簡略地告知了許定遠。
“父親,您再仔細想想,當初您與齊王之間的書信往來,除了那批所謂的‘藥材生意’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疑之處?”
“或者說,齊王是否有意拉攏過軍中其他的將領?他有沒有露出過什麼不軌的意圖?”
許定遠聞言,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牢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搖曳的油燈火光,將父子二人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片刻之後,許定遠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一閃!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一件事!”他壓低了聲音,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