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到的時候,連同威國公在內的許夫人、許鳴錚乃至許柔箏,都坐在了自個兒的位置上。
姐弟倆簇擁在威國公的左右手兩邊,反而將靠門的邊緣位置留給了許靖央。
許靖央太熟悉父母的手段了,他們總是喜歡用這種不明說的冷暴力,來讓她感到緊張、自責。
以前她一旦被父母冷落,便會去想自己是否又做錯了什麼。
幸好,今時今日,她已脫去親情的枷鎖。
許鳴錚看起來老實許多,偶爾抬起眼神看許靖央,也是充滿不善的。
看著這一桌人,許靖央沒坐下,而是道:“我今夜不守歲了,乏得厲害,來給父親母親拜個年,這便要回去了。”
她福了福身,很是敷衍,隨後要走。
然而,威國公一直沉著臉。
本以為能讓許靖央先行承認錯誤,卻沒想到她非但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敢說走就走。
“站住!”威國公厲色起來,“許靖央,你的規矩學哪去了?見到父母,竟這個態度。”
許靖央神情平靜:“我態度哪裡不好了?”
威國公被她漆黑的鳳眸,看的微微一怔。
他一時間腦海裡閃過錯覺,這個女兒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任他拿捏的性子了。
威國公拿出做父親的威嚴:“我都聽說了,你幫助玉哥兒去御林軍當差,我不管你走誰的門路,你必須將你弟弟也送進御林軍裡去。”
許夫人:“你幫助玉哥兒就罷了,但錚哥兒畢竟是你親弟弟,他好了你才能好。”
一旁的許柔箏也輕輕推搡許鳴錚:“快,還不去給大姐姐敬杯酒?有大姐姐幫忙,你的事一定能成。”
許鳴錚端起酒杯,走到許靖央面前。
他佯裝謙恭:“大姐姐,之前是我不好,我性子衝動冒犯了你,還請你海涵,我敬你一杯!”
“至於我進御林軍的事,就請你費心了,我們是親姐弟,往後我有了出息,定不會虧待你。”
說著,許鳴錚就想一飲而盡。
卻沒料到,許靖央按住了他的酒杯。
她拿走酒杯,忽而倒扣,像敬先人一樣,在地上倒了一圈。
在場的人都是面色一變。
威國公拍桌:“許靖央,你想幹什麼?咒我們死嗎!”
許靖央將杯子放去桌上。
“玉哥兒武考高中,是榜眼,若不是有人刻意壓著他的功名,以他的本事,早就進了御林軍,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至於錚哥兒,他連功名都沒有,進巡防司,看的是誰的面子,無需我明說了吧?”
威國公怒斥:“錚哥兒才是你親弟弟!”
許夫人捂著心口搖頭:“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的白眼狼!”
許柔箏連忙溫柔安撫。
看著這一家豺狼面孔,許靖央只有唇角的冷冷一笑。
“就事論事,我沒那個能耐幫錚哥兒,父親和母親歇了這個心思吧。”
她轉身要走,威國公猛地站起來:“好,你既如此沒規矩,偏幫外人,今晚之後,我再不肯跟你同桌而席,初七祭祖,你乾脆也不用去了!”
言下之意,所有大場面,都不許她出現。
被父母所拋棄,對尋常家的女兒來說,確實是噩耗。
但許靖央只是微微抿唇,依舊一臉平靜。
“父親若這麼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跑來。
“老爺、夫人,皇上派人從宮裡賜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