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情不自禁地攥了攥指尖,真切地感覺自己活著。
前世到現在,她很久沒看過煙火了,上輩子花燈節這晚,她只能站在院子裡,從那四四方方的天朝外看。
哪怕踮起腳,也無法將那樣靡麗的漂亮完全收入眼底。
寒露悄然上樓,跪在許靖央身旁低語:“大小姐,王爺讓奴婢提醒您,今晚燈會有動亂,讓您早些歸家。”
許靖央鳳眸沉吟。
她已經將計劃告訴蕭賀夜了,只要他今晚安排人手,守在附近,等著五城兵馬司出錯,他再派人將那試圖逃走的匪賊抓住,便能立功。
可他讓寒露帶這番話,顯然是不打算插手。
他想幹什麼?難道是準備看著太子受罰?
許靖央猜不透他的意圖,示意寒露暫且退下。
煙火放完了,熱鬧漸漸落幕,底下經過舞龍隊伍,敲打著澎湃的鼓點。
這時,許鳴錚提著一壺酒走過來。
“阿姐,弟弟想借這一杯薄酒,跟你賠罪。”
他在許靖央面前的酒杯裡,倒滿酒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許鳴錚滿面後悔:“之前阿姐剛回來的時候,我太不懂事,冒犯阿姐了,請阿姐恕罪,往後我保證都聽阿姐的話。”
許靖姿不明真相,在旁邊說:“二哥,你現在才像樣。”
許靖央語氣淡淡:“你忽然就開竅了?”
許鳴錚跟著笑:“以前是我不好,但是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想起我人生中第一次握劍,是阿姐手把手教的。”
被他說得,許靖央微微怔住。
她自己年紀還不大的時候,就對年紀相差七歲的弟弟,充滿責任感。
許鳴錚第一次寫字是她教的,第一次握劍也是她教的,第一次騎馬也是她親自扶上馬背……
但凡許鳴錚被威國公罰了,都會第一時間哭著跑向許靖央,他那個時候那樣小,軟軟的身子撲進許靖央的懷中。
他哭著喊阿姐的每一次,都讓許靖央心軟至極。
可,就是這樣疼愛的弟弟,卻在前世親手掰斷她的十指,看她變成廢人以後,更是嘲笑她只會狗爬。
“阿姐,喝了這杯薄酒,往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爭吵了,好不好?”許鳴錚將酒杯遞過來。
許靖央垂眸,看著那澄碧的酒湯,散發著醉人的甜香,還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氣味。
她在戰場上為了活命,早就練就了一身的警覺和靈敏。
酒水裡被下了藥,許靖央聞出來了。
她笑盈盈地看著許鳴錚,卻見他毫無愧疚和心虛地望著她。
許鳴錚的一片真心,道歉誠懇,讓許靖姿都信以為真。
“二哥,以後你可要對大姐姐好點,咱們都要聽她的話。”
“那是自然。”許鳴錚說罷,催促,“阿姐,喝了吧!”
許靖央:“好。”
她仰頭,一飲而盡。
看著那空了酒杯,許鳴錚眼底閃過得逞的譏諷,面上佯裝感動:“阿姐,多謝你肯原諒我。”
許靖央輕笑:“錚哥兒,我怎會怪你,我是你阿姐啊。”
所以,我才要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