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被將士掀起,許靖央邁著大步,帶人走了。
陸允深原地怔了怔,他垂下黯然的眼眸。
“可我也想在前線……”
威國公被兩個侍衛推搡,扯皮中,餘光看見許靖央被擁簇著從營帳裡出來了。
他連忙高聲呼喊:“靖央!好女兒,是為父啊!”
許靖央停下腳步看過來。
威國公連忙撩開頭髮,露出笑容。
許靖央側首,跟寒露說了幾句,之後她便走了。
“哎!?”威國公高喊一聲,“靖央!”
寒露眨眼間走到威國公身邊,她向兩個將士示意,他們自覺鬆開了威國公的衣領子。
威國公馬上問:“寒露,是不是靖央讓你安頓我?”
寒露抿唇:“將軍說,在戰場上,按軍中的規矩來,你得稱她大將軍。”
“什麼?”威國公吃驚。
寒露看向那兩名將士:“大將軍吩咐,威國公許撼山連連敗戰,按神策軍的規矩,重打五棒軍棍,現在執行。”
將士頓時高呼:“是!”
寒露走了,威國公僵在原地,等他反應過來,已被兩個侍衛拖住肩膀。
“許靖央!你好狠的心啊!我可是你父親!你拿軍棍打我!”
很快,他便喊不出來了,軍棍比他以前經常拿出來的家法棍粗多了!
上面還有倒刺,和陳年的血色。
一棍子下來,威國公只有哎喲喲的叫聲。
五棍子打完,他暈了過去,將士們便將他抬進了軍醫的營帳。
此時。
陰水西畔,隴西郡王率領的隴西軍正同北梁激烈交戰。
司逢時的大軍力量都在此處。
隴西郡王身上負傷,強撐著被親衛掩護退到了輜重營後面。
他大腿上的血洞汩汩冒著鮮血,滿頭銀髮帶著血汙,在寒冷的夜風中飄蕩。
親衛撕下衣袍,給他死死地綁住傷勢。
“將軍,求援吧!陸將軍帶領的邊關軍就在系纓關,撐到天明,還有機會等來援軍!”
隴西郡王一張年邁堅毅的面孔露出決絕。
他重重搖頭,撐著長槍站起來。
“我們顯然打不過,北梁軍訓練有素,人數眾多,且有備而來,叫陸將軍來,也不過是螳臂當車,你現在快馬加鞭,派人去通訊,叫他早做防備,我們能做的,就是拖延幾時是幾時,能殺幾個是幾個!”
說罷,隴西郡王直起身,身上鐵鎧遍佈血色,他撿起屬於自己的、掉在地上的戰旗,當做披肩,系在了後背。
隴西郡王高舉長槍,嘶聲吼道——
“將雖老,猶能戰!不到死,不退還!”
出發之前,隴西郡王就很清楚,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皆是皇上不作為、獨斷專權所導致的。
他本可以聽從家人的勸阻,裝病不出戰。
可他不來,大燕可還有反抗的餘地?
皇帝錯了,百姓們沒有錯,百姓們不該死!
隴西郡王再次帶兵殺入戰場。
激烈的戰鼓好似也隨著漫天捲起的雪塵變作送葬的悲歌。
遠處,立在軍中指揮方遒、甚至沒有下場的司逢時眯起眼睛。
“倒是個有血性的老將,可惜了……留他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