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尖輕輕叩擊龍椅扶手,面上笑意未減分毫。
“公主遠道而來,朕心甚慰,不過邊南三郡乃大燕將士浴血奮戰所得,此事恐怕不妥。”
司天月唇角含笑,眼底卻如寒霜凜冽。
“我們北梁用雪中送炭情誼,換來您允諾來日必當傾力回報的承諾,我父皇才會頂著西越的壓力出兵增援,如今我北梁只求三郡共治,已是顧全兩國情誼。”
說罷,她微微抬首,紫金鳳袍上的暗紋在燭火下流轉華光,襯得她姿容愈發明豔逼人。
殿內頓時一片譁然。
雷川猛地拍案而起:“荒謬!邊南三郡十六城皆是我大燕將士用命換來的,豈能輕言共治?”
平王冷笑一聲:“北梁倒是打得好算盤,當年所謂的援兵不過三萬,如今竟想換我們十六座城池?”
司天月不慌不忙,將寫有承諾的絹帛高舉過頂。
“白紙黑字,莫非燕帝要失信於天下?”
皇帝臉色沉了下來。
蕭賀夜起身,聲音疏冷威嚴:“當年盟約承諾回報,可沒說要以國土相贈,不如這樣,開放邊南三郡與北梁互市,減免三年關稅,如此既全了信義,又不損國本。”
崔國舅立即附和:“寧王殿下所言極是!北梁若缺糧缺布,我大燕可以低價供給,何必非要共治?”
自古以來,都有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現在說的好聽是共治三郡,但日後就要出麻煩了。
“寧王殿下說笑了。”她嗓音清緩,卻字字如冰,“互市貿易,不過是商賈往來,如何比得上共治之誼?我北梁要的,是兩國永世交好的誠意,而非施捨。”
她目光轉向皇帝,語氣微沉:“皇上,當年若非北梁出兵,大燕未必能撐到今日,如今我父皇所求,不過是一紙承諾的兌現,您當真要反悔?”
殿內氣氛凝滯,群臣屏息。
就在這時,太子緩緩起身,拱手一禮。
“父皇,兒臣以為,北梁所求並非無理,當年北梁增兵支援,拖住了西越的後方糧草大軍,才使得我們有了喘息回擊的機會。”
“如今三郡共治,既能彰顯我大燕守信重諾,又可穩固兩國邦交,何樂而不為?”
他話音一落,殿內譁然更甚。
許靖央冷眼旁觀,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神色疏淡。
這位素來自稱中庸的儲君,此刻竟公然站在北梁一方,言辭懇切,彷彿真心為國。
再看向皇帝,他面色沉沉,眼底暗流湧動。
而蕭賀夜,則微微眯起眼,目光在太子與司天月之間掃過。
司天月見太子出言相助,笑意更深,紅唇輕啟:“太子殿下深明大義,不愧為儲君。”
許靖央垂眸,唇角極淡地扯了扯。
許靖姿壓低聲音:“阿姐,當初的情形你最清楚,你可要開口說幾句?”
許靖央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梅子香在舌尖漫開。
“不說,”她語氣低慢,“我還沒拿到統兵之權,現在開口,又以什麼身份?”
那些口口聲聲說她身為女子,不配為將的官員,此刻卻如同啞巴一樣。
面對北梁大公主的步步緊逼,他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反駁。
誰都看得出來,司天月提出這個要求,無可厚非。
畢竟這件事往大了說,當年是皇帝自己親口許諾,只要北梁願意出兵增援,無論來日北梁有什麼需要,大燕都會傾囊報答。
這不,人家要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