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鼓舞軍心,張勳當天夜裡一直守在城牆上。
並且他毫不吝嗇的拿出了美酒和為數不多的肉食,與將士們同食。
後半夜,屯守棘陽的李豐率軍趕回了宛縣。
原本張勳決定讓李豐在城外下營,可攻防兼得。
但眼睜睜的看著朝廷軍在東北的山上挖掘壕溝,營建烽燧後,張勳不得不改變了主意,再度下令讓李豐率軍進城。
“將軍!”
城牆上的煙熏火燎中,俊朗倜儻的李豐走上城來,向張勳行禮。
李豐出身名門,優渥的家境不僅給了他一張俊朗的面龐,還給了他溫文儒雅的氣質。
那是尋常百姓家中根本養不出來的貴氣。
“一路上可還順遂?”張勳熱情的問道。
他原本和李豐、樂就幾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可自打他成了大將軍,幾人之間的關係不但臭了,還多了些仇視。
當然是李豐幾人仇視他。
張勳曾不止一次的聽見李豐、梁綱幾人私下裡說他文不成,武不就,不配為大將軍。
當初肯定是非常氣憤的,可現在,他什麼都釋然了。
李豐有些意外張勳忽然間將姿態放的這麼低,他拱手說道:“遇見了一路朝廷兵馬,交了一下手,忽有勝負。我軍不擅長夜戰,他們似乎也不擅長,便各自罷兵。”
“你從棘陽而來,竟也遇見了朝廷兵馬,看來,他們已經快完成了在宛城南部的布兵,將要合圍宛城了。”張勳皺著眉頭說道,“我聽聞朝廷軍非常擅長夜戰,尤其是西園軍,你遇見的這一路興許是劉表的部眾。”
“我看也像,他們的甲冑多為皮甲,所使的兵器也比較駁雜,應該不是精銳。”李豐頷首說道,“我在來的路上聽聞涅陽已失,戰局已經如此嚴峻了嗎?”
這個話問的張勳竟然有些想笑,“應該說何止是嚴峻!”
“我決定放棄其他所有的城池,死守宛城,你有沒有其他的看法?”
“請將軍移步敘話!”李豐將張勳請到了無人的僻靜處,這才說道:“不知將軍可有請降之意?”
李豐能跟他說這樣一番話,讓張勳無比意外,還有些莫名的感動,“我以為你會想著拿了我的首級去請降,說實話,想過。”
“可朝廷恐怕不容我請降,我等尊袁術為帝,這個罪過大到十族將會無一活口。為此我還糾結了許多天,直到今日我才放棄了這個奢望。如此大的罪過,只是出城納降怎麼會被輕易饒恕?”
黑暗中,李豐的眼睛好像在發光。
他認真的看著張勳說道:“我想勸將軍的正是這件事,雖然袁術的皇帝夢顯然已經做不成了,可我等也沒有餘地了。”
“如果袁術並沒有稱帝,我等也不是他的臣子,劉表帳下那些人能做的,我們照樣也可以做,可現在……一切皆不同了。”
張勳捏著嘴角,順了下嘴邊稀疏的鬍鬚,說道:“事情倒也沒有那麼絕對,只是我們都不敢去賭而已,只能等著最後的結果。”
“誰會喜歡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呢!”李豐說道,旋即轉移了話題,問道,“將軍固守宛城之策是對的,只是梁綱,將軍是否還準備繼續放在西鄂?”
“我已派人傳令,命他早日撤軍回宛城。”張勳說道,“我們的斥候在外面現在幾乎全無施展之地,否則,其實我看東北山上那座關隘有些不順眼。”
李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雙手扶著城牆定睛看著在月華下好似一座怪獸的山巒。
叢林掩映間,隱約可見道道火光。
“在那座山頭上,應該能非常清晰的看見半座宛城。”李豐說道。
張勳走過來和李豐併肩子站在一起,說道:“在宛城這麼久,卻都不知道那山叫個什麼山,稍微有些不可思議。在上面應該能看見宛城的全貌,現在我們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知曉敵人的兵力動向,梁綱攻北側山麓,我軍攻打南側山麓,應當可以順利的拔下那座新營建的關隘。我先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那裡竟是一處絕佳的瞭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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