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奇道:“馮大人,你既是兵部尚書,當知道攻城之戰,攻心為上。
此正是兵法中所說,下官怎就無恥了?”
“倒是馮大人,一會要內外夾擊,一會又要死守城池,是戰是降,嘴裡也沒個準……”
“行了,馮大人,下官就要放水淹城了,你待如何?”
“自己開門,不殺!”
最後六個字似成了催命符,讓馮源心頭一顫,差點摔倒在地。
然而他仍不願放棄,盯著許良咬牙切齒:“若我從開始就寧願揹負罵名也不讓百姓入城呢,你又待如何?”
話音剛落,一旁文武百官紛紛罵開了。
“馮源,端得不要麵皮!”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口,真當兩軍交戰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若韓國守將敢像你這般出爾反爾,我王禿子破城之日,定要斬你頭顱洩憤!”
“不錯,你既是兵部尚書,可知戰場上出爾反爾是大忌?若人人都像你這般,便等於絕了所有將士的活路,兩國交戰便唯有屠戮,不死不休!”
“……”
眾人的怒斥聲不絕於耳。
然而馮源卻似豁出去了一般,只盯著許良大聲道:“許大人,既然你是統帥,當知道戰場上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兔子蹬鷹,野豬搏虎,也是會發生的!”
“你想攻韓,就該做好完全準備,以防任何不測。”
“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非是本官強詞奪理,而是本官不得不慎重。”
許良點頭,“的確。”
做人臉皮能厚到馮源這份上,也是獨一份了。
明明是垂死掙扎,卻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他臉上笑容忽然燦爛起來,“所以我如果告訴你,不管你接不接納百姓進城,都不影響我拿下此城,你都不會信的,對嗎?”
馮源咬牙點頭:“不錯,若我執意守城,再做好城內防水措施,你又當如何?”
女帝蕭綽眯眼看著馮源,想著該怎麼處置這個嘴硬的尚書大人了。
事到如今任誰也看出來了,若不能讓馮源心服口服,他會想方設法阻止伐韓!
她七期待看向許良。
許良長嘆:“馮大人,這是你逼本官的!”
他將上游尹水旁邊的旗子向下遊推動,“十萬大軍,將距離城池十里駐紮,我會讓將士們每日將吃喝拉撒之物都投放於尹水中。
當然,戰馬屙尿的腌臢之物也不會浪費。
再抓些逃命百姓殺了,悶上兩三天,也扔進河裡……”
“嘶——”
許良還未說完,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太狠了!
他這是要從上游汙染水源,以人畜排洩之物製造瘧疾。
這也就罷了,他居然還敢殺人投河,死屍可是會製造瘟疫的。
疫病傳染性極強,整個城池又處在封鎖之中,不用想都知道結果如何。
最狠的是他居然怕生不出瘟病,還要悶兩天!
這個天氣,別說兩天了,只一天就會生蛆!
說好的仁義之師,說好的好生之德呢?
他這哪是統兵打仗,分明是奔著滅城去的!
這種毒計,也只有許良這種人才能想出來,也只有他才敢說出來!
聽著熟悉的“配方”,上官婉兒心頭微顫,低聲道:“道德低下……”
蕭綽心頭突突直跳,絕美的臉上湧起濃濃的震驚。
一個念頭在她心底浮現:若放許良統兵打仗,她將來即便一統列國了,史書上也不會有什麼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