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從雪重新梳理從前的舊事,不琢磨不知道,一琢磨嚇一跳。
原來,從前的她不是壞,而是蠢,容易被人當槍使。
跟外人打交道時不用腦子,不留心眼,那點記仇的心思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了。
不像趙麗,人家的孩子都很粘著她,誇她媽這好那好。
而她的孩子,臨了都是‘我媽這不好那不好。’
就因為她脾氣差,孩子們便只記得她的不好嗎?
關於前世,她不會為自己辯解,也不會為孩子找藉口。
錯就是錯,不知好歹不孝順是事實。
下午,放羊之前,趙從雪從箱子裡找出一大把奶糖,揣到上衣口袋裡,給婷婷芳芳分了一點。
隨後,她拿著羊鏟子跟乾糧來到羊圈,發現任中易已經將羊趕了起來。
羊羔還太小,不適合跟著母羊去山裡遲早,不然在山裡蹦夠了,晚上沒力氣了還要她抱回來。
任中易站在門邊,小羊羔攔在圈裡,關上門後走過來,徑直接過趙從雪手中的東西。
“你幹啥?”
“下午我去放羊,我跟老大商量好,讓他自己去買毛驢,明天分地,自己的地自己種。”他如實道,“現在看到他們小兩口,我就來氣,眼不見為淨。”
趙從雪笑了,“你也有看不下去的時候,”她袋子裡的針線活拿出來,“你又不會納鞋底。”
“羊跑了,我先走了。”任中易追著羊而去,“你下午正好看看糧食,分多少給老大合適。”
“嗯。”她忽然想起什麼,追上去給他塞了兩顆奶糖,“咱也吃。”
啥好東西都留給孩子,就是自我感動,這是二十年後,網上那些年輕人說的。
她覺得有道理。
路過門房時,趙從雪聽到裡面的人又在爭吵,她懶得理會,徑直到院子裡,將婷婷的孩子抱在懷裡。
“娃太小了,一天一夜被娃拴著,你出去活動活動。”趙從雪拉著孩子的小手,“我看你要給孩子洗衣裳,我教她走路。”
婷婷身子弱,帶孩子帶得一臉憔悴。
婷婷笑著起身,“那我去廚房燒水,媽你有啥要洗的不,我順道一起洗了。”
趙從雪指揮芳芳在西屋的炕櫃,找出線衣線褲,她跟芳芳商量著待會兒去菜園子裡種點菜,再把蒜跟蔥中間的雜草拔了。
然後去羊圈把糞剷出來一些,差不多就能準備晚飯了。
上輩子前半生,她一直覺得這樣的日子枯燥乏味,這片土地就是監獄,困她一輩子。
但經歷生老病死,見證過時代迅速發展之後,她才明白,這樣悠閒安穩,不用看人臉色的生活,才是老百姓最想要的。
她很知足。
若是早幾年通電,那就更好了。
“媽,家裡的煤油給我借點,我明天去鄉里買些還你。”這時,老大走了進來,鼻子上帶著指甲撓出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