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在屋子裡吃東西,老四的話特別多。
“嗯,這雞肉真香,往年媽都捨不得殺,這回我大姑來了,又是殺雞又是饊涼粉的,好熱情啊。”
老四一邊啃雞爪子一邊道,“看來我媽是真的轉了性,從前愛做的事兒都反過來了,連我大哥都打。”
老三吃得津津有味,把盤子往前一推,“芳芳,你也吃,媽,你別光看著,還多著呢。”
趙從雪端著一碗涼粉,“我更愛吃涼粉,你們慢慢吃,吃完了去廚房裡給自己調上涼粉,我切好了,你們只要澆上漿水就成。”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哭鬧聲。
大家不由豎起耳朵,好像是牛娟的哭聲。
老四跟芳芳站了起來,探著身子仔細聽。
牛娟罵得很大聲,哭聲越來越遠。
“估計是回孃家了,”老四拿著雞爪子坐下,一手護著自己碗裡還沒啃的雞肉,“吵了架就回孃家,怎麼都是這個毛病。”
趙從雪好奇,“還有誰這個毛病?”
“這個莊子上的很多婦人不都是這樣?”老四指了指劉家的方向,“上次瓜皮的兒媳婦從羊圈那邊下去,眼睛紅紅的,估計也是吵架了,回孃家去了。”
這倒是,這個莊子上有二十幾戶人家,只要你出門被其中一個人看到,過幾天大半個莊子上的人都知道你回孃家了。
而且,大多時候都是猜的,分析的頭頭是道。
若是穿得稍微新一些,頭巾鮮亮一些,還手裡拿著東西,那肯定是正常回孃家。
若是穿得新,手裡啥也沒拿,還走得飛快,那肯定是鬧矛盾了,回孃家取經去了。
不過,這樣的婦人趙從雪都羨慕,至少證明人家的孃家人會撐腰,會站在女兒這邊。
而趙從雪的父母去世了,孃家是弟弟弟媳婦當家,她回去若是不拿點好的,只會遭到弟媳婦的白眼。
若不是任家的條件還行,她每次除了拿些油饃饃,還會稱二斤白糖,弟媳婦恐怕連頓飯都不給她吃。
更別說趙家是大家口,叔叔伯伯家的兒子女兒,因為她的父母軟弱經常欺負他們,父母去世更是變本加厲。
回孃家,還不如去山裡看看黃鼠狼。
老三吃飽喝足之後,跟著趙從雪出出進進的,話也比從前多,看得出來他很激動。
他腳上不再是破了洞的布鞋,而是黑色條絨布的新鞋,衣服換了放羊時穿的,學校裡穿的脫下來泡在了盆裡。
“媽,我們班上有二十幾個人,也有跟我一樣,沒念五年級就上初一的。”
“媽,你知道我們的宿舍不?據說以前是個養老院,有人專門講故事嚇唬我們,說是房樑上有老人吊死過,但是我不害怕。”
“媽啥時候有機會去學校看看,我們的操場很大,還能踢足球。”
“我沒想到學校裡的女生那麼少,我們班就五個女生,而且長得一般,但有兩個不老實,看著不是來好好讀書,而是挑物件來的。”
“聽說去年有兩個女生,跟班上的男生看對眼了,回家就讓家長提親,臘月底就結婚了,比大哥還著急。”
“對了媽,我聽說明年就要撤了集體食堂,自己拿著煤油爐子吃飯了。大家都說這樣公平點,不然有的人飯量大,有的人飯量小,交的面卻一樣。”
趙從雪頭一次聽老三這麼多話,絮絮叨叨的,什麼都覺得新奇。
好幾年了,他忽然得到了從來不敢想的讀書機會,估計連學校裡牆角的草都覺得可愛。
她忙碌著自己的活兒,時不時地應兩句,有時候悄悄看看老三的笑臉,覺得自己的堅持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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