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一開心，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我也去啊？那家裡遭賊了怎麼辦？”
“放心，咱們莊子上沒有那麼不要臉的人，除了你大哥，沒人會大白天來翻牆偷東西，若是被人看到，被兩個大喇叭一傳，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誰會冒這個險？”
趙從雪看向老四，“但你要跟我一起，把箱子抬到北窯去，埋在糧食堆裡。”
老四嘿嘿一笑，“好好好，給零花錢啥都好說，揹著老孃去縣城我都行。”
“饞死你了就，那麼財迷嗎？一人一塊，多了沒有。”趙從雪瞧著他那神情，無奈搖頭。
“一塊？那麼多！”芳芳驚歎不已，“我要去收拾我的新鞋去，還有新褲子，我的頭繩……”
話還沒說完，她就跑出了門。
現在的一塊錢，比二十年後的十塊還值錢，能買不少東西。
芳芳這麼開心也能理解。
老四不由感嘆，“唉，早知道那三十塊能斷送我的讀書生涯，當初就應該裝到褲衩子的口袋裡。”
趙從雪笑他，“沒耐心讀書，說啥都是白搭，浪費大家的時間金錢。”
“那我還是你的好兒子不？”
“嗯？”趙從雪愣了，“好好聽話就是。”
“你一個月給我兩塊，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多放兩年羊。”老四學會了討價還價，“但等我年紀大一點，零花錢要漲一漲，等我十七歲總能去外面打工吧？”
老四這是不打算出門了？
趙從雪有些驚訝。
這孩子，最近也老實了，殺雞儆猴這招管用了？
“那行嘞，不過估計你也放不到那時候，你爸也想著一點點的把羊賣了，羊不是一般人養的，咱們也養了這麼多年了，浪費了老三大好的年華，不值當，也不能繼續浪費你的。”
老四傻了，“啊？”
“那我不是要失業了？”
他忽然有種危機感，努力爭取道，“既然有人放養，為啥要賣掉，反正莊稼要是不行，羊至少能換點買年貨的錢。”
“還不是怕你忽然哪天不愛放了，我們倆又忙不過來，”注意到老四失落的神情，趙從雪換了個說法，“反正你看著放，若是實在不願意，咱們再賣也不遲。”
“嗯，這還差不多。”老四若有所思道，“我忽然覺得，這個年紀在家裡放羊也不錯，學校裡那些混混頭子不好惹，整日裡提心吊膽的，就欺負我個子小。”
……
趙從雪頭一次被孩子叫醒。
她在夢裡看著綠油油的麥田，甚至在河水邊走了一趟，剛想脫了鞋下水淌一淌，忽然被人推醒。
“媽，快起來喝湯了，我燒了雞蛋湯，你起來喝了再洗臉。”
“嗯？”趙從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芳芳端著玻璃瓶子做的煤油燈，正站在炕頭邊，外面黑漆漆的。
“起這麼早？咱們不是說要乘楊慢慢的車嗎？”
芳芳低頭看著皮鞋，“嘿嘿，我醒來了就燒了雞蛋湯，激動的睡不著。”
鄉里人捨不得去縣城的車費，小孩子連鄉里的集市都很少去，更別說是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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