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段十分狠戾,但凡誰落後,少不得一頓痛打,拿鞭子抽都是輕的,有時候還會把家裡的大型犬餓個幾天,把“廢物”丟進籠子,刺激兒子孫子的瀕死感,激發他們的潛能。
這種思想觀念下,厲家孩子個個瘋批。
尤其到厲寒梟這一代。
哪怕明知道葉暉舟天生髮育不良,被醫生診斷為自閉症,可在厲寒梟心中,不戰而勝沒有半點成就感。
他處處為難葉暉舟,從小就欺負他,帶著一群孩童霸凌他,只要周在樺稍微鬆弛一秒,葉暉舟便會一身血地爬回家。
隨著年齡增長,囂張的氣焰收斂了,厲寒梟本性沒有一點改變,依舊以傷害葉暉舟為樂……
葉家被下放,也是厲老頭遞交了葉勢早年出國留洋的證據,直接壓在葉家頭上,瘋狂磋磨他們。
以眼下的局勢,厲家在縣裡一枝獨秀。
葉暉舟留在縣城,所有的才能無法得到施展,還有可能被打壓,唯有送他上京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得變強大,站穩腳跟,才有跟厲寒梟殊死一搏的餘地。
“你知道的,厲寒梟去白蓮湖,並不是為他的相親物件,十有八九是衝小漁去的,他會怎麼折騰我們家的小漁,誰也無法預料,你若就這麼發癲,由著性子來,去了也無濟於事,幫不了她,反而會連累她,你懂嗎?”程雲大聲道。
葉暉舟眼珠子轉動著。
他的頭顱在動,腦子在思索,在拉扯,在瘋狂地壓制狂躁的情緒,好半晌,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大哥,我,我可以。”他道。
程雲見他這樣子,又忍不住心痛。
若是沒有厲家,葉暉舟也不用遭受這樣的痛苦。
而且,小妹也真是的。
這麼大的事兒,瞞他們瞞得好苦啊。
她不會一開始就衝著葉暉舟而去的吧。
他當他的兵,原本不用理會厲家的破事兒,可現在小漁牽扯其中,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唯有深入虎穴,還有一絲勝算。
葉暉舟緩緩閉上眼。
下一秒,他就像切斷了與世界的連結,進入了冥想狀態。
白蓮湖生產隊。
程望漁結束一天的農活,和張北燕攜手,急吼吼地去了食堂,可才進去就發現裡面的飯桌全換成嶄新的,鍋碗瓢盆也一改換新。
大桌子上擺著很多好吃的,有燒雞,紅燒肉,各種清炒蔬菜,主食更是一改往日的粗麵粗糧,換成了大米飯,麵條,還有餃子……
張北燕驚呼一聲:“哇,咱生產隊發達了嗎?怎麼忽然弄這麼多好吃的?”
裡裡外外的知青都沒動。
他們早來了,但大師傅有交待,不等捐獻物資的貴人到場,這麼多美食佳餚,誰也不能動筷子。
程望漁有種不妙的錯覺。
果然。
門邊響起一陣腳步聲,在後廚昏暗的燈光下,一道高到門框上的身影,走了進來,揉著黑色的光,精緻的眉眼,與破敗的房屋極不協調。
“好啦,我等的人已經到了,可以開動了。”
厲寒梟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張北燕和程望漁的身上,顯然沒料到貴人眼中的貴客竟然是一名女知青。
只不知道是哪一位呢。
張北燕連忙捂住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厲寒梟,跟他沒有關係。”
好傢伙。
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厲寒梟這三個字。
於是,眾人看向張北燕的眼神,變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