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內只有幾張桌子，倒是整潔乾淨，也虧得是這樣，否則他怕是片刻都呆不下去。
然而店內螺螄粉的特殊氣味仍是令他眉頭微蹙，等到兩份粉上桌，他拿著筷子半天沒動。
就，實在不敢下嘴。
玖玥對程墨的僵硬狀態視而不見，摘下帽子放在一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程墨不知道別人吃這種路邊小吃是個什麼狀態，但面前的女孩子，纖白的手指捏著筷子，濃密的長睫微垂，額角鼻尖沁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五官精緻得不似真人，明明吃的是僅僅十幾塊錢一碗的小吃，卻一舉一動都優雅得不像話，但放在她身上又跟這環境絲毫沒有違和感。
是真心好看。
看著她一臉滿足的表情，似乎店裡滿溢的那股螺螄粉獨特的氣味，都不似剛剛那樣令他排斥了。
程墨隨意地拿筷子攪了攪碗裡的粉，一隻手拄著下巴，開口。
“有那麼好吃？”
玖玥抬眸看了他一眼，咽掉嘴裡的食物，端起一旁的白開水喝了一口。
“嚐嚐不就知道了？”
見程墨沒有動作，她眼底泛起一絲清淺的笑意，似乎還帶著一絲懷念。
“兩百八十年前，那個做出第一份螺螄粉的大廚，在品嚐之前也是你這種表情。”
“不過第一口吃下去，他就徹底淪陷了。”
程墨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挑眉。
“說得好像你當時在場一樣。”
玖玥勾了勾唇，沒說話，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她當然在場，就連螺螄粉的配方和工藝，也是她送給那大廚的。
廚子很有天賦，完美地重現了她從古老資料裡翻出來的美食，無論氣味、還是賣相，都跟資料中描述得一模一樣。
還有那聞起來一言難盡，入口卻芳醇爽口的味道，給了她十足的驚喜。
不過這些自然是不能跟眼前這男人說的了。
程墨仍是一手支頤，一手緩緩挑動著碗裡的粉，也不吃，看著玖玥挑了挑眉正要說話。
小店門外突然出現好幾個人，推門一下子湧進來，原本不大的地方推時擁擠起來。
為首的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目光銳利，卻在看到玖玥的瞬間柔和下來，走上前的腳步甚至有些殷勤。
他身後跟著一箇中年男人，五官跟老人隱隱相似，一看就知是父子。
再後邊是一對母女，玖玥昨日還見過，秦文娟和江夢語。
正是江家四口人齊齊到場。
之前在江宅，老爺子江韻楓發了一頓脾氣後，馬上給玖玥打電話，卻沒接通。
他只得發了好幾條措詞謹慎的簡訊，問她在哪，說要帶不懂事的小輩當面道歉。
玖玥就隨手把小店的地址發了過去，果然沒多大一會就找來了。
江韻楓走到玖玥桌前，雙手垂在身側，規規矩矩地站定，正要開口。
玖玥放下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似不經意地從程墨身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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