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程書書差點滑倒。
“下了幾天雨，地上溼滑得很，小心點。”趙平安上前扶住他。
程書書站穩後壓低聲音道：“平安哥，咱們發財的機會來了。”
“你耳朵沒毛病吧？”趙平安抬手指向院外。
巡役正來回敲鑼通報縣裡新禁令，聲音震得整條村都能聽見。
“不是趕海的事。”程書書說著，朝趙平安身後屋內瞟了一眼。
“天還沒亮，你妹就來叫我媳婦她們去隔壁村給大戶染布賺點錢。你居然不知道？還當哥呢？”趙平安一把把他的腦袋扭回來，“有話就直接說。”
“我掐指一算……”
程書書被趙平安一瞪，只好趕緊改口解釋，說昨兒個他去紅梅村算命，瞎半仙告訴他近期有貴人相助，見紅則發，財運將至。
趙平安撇撇嘴：“那瞎子要真有本事，不說混進京師，郡城吃富人剩飯總該不難吧？至於落到窮鄉僻壤來吃苦？”
程書書趕忙辯解：“仙兒是得罪了當朝中書侍郎李大人，才被髮配到我們鎮上屯墾二十年，否則……”
“他還說他以前打過獵呢。”趙平安冷笑。
瞎半仙的故事，程書書前幾天就在他耳邊唸叨個沒完，趙平安耳朵都快磨出繭來了，一個字都不信。
“平安哥你自己看。”
關係熟了，程書書說話也沒原先那麼拘謹了，從懷裡掏出一張紅彤彤的捲紙。
眼下禁海，趙平安正閒著沒事做，便伸手接過那紙展開看。
紅紙黑字寫著：鎮物資收購站現大量高價回收梅花鹿鹿茸，每兩八百文，整架帶血鹿角每兩一千文，因藥用急需，望獵戶速報。
“每兩鹿茸的價是粗糧每斤的二十五倍，這季節又正好是雄鹿落角的時節，要真搞到一頭，咱們不就發財了？”程書書手舞足蹈，“瞎半仙果然是仙，算得真準！”
“真要那麼好弄，還能輪到我們？人家還張貼布告？”趙平安潑了盆冷水，雖然不清楚梅花鹿鹿茸的具體行情，但這種高得離譜的收購價說明一件事，極難搞到。
“的確比正常行情高，但收購站上寫明瞭是‘藥用急需’。”程書書指著紙張補充。
趙平安低頭沉思，他想到斷頭峰那邊可能出沒梅花鹿，但前段時間的虎嘯仍歷歷在耳。
若真出了事，李氏姐妹可就成了寡婦，在這苦寒之地落單的女人，下場難以想象。
“我昨夜起夜，看見大坪山方向冒了紅光。”程書書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不是因為佈告我才覺得能發財。”
趙平安還沒開口，一旁剛趕到的王大慶質疑道：“你不怕血光之災嗎？怎麼到你嘴裡就變成發財徵兆了？”
“有些獵戶從北涼國那邊學來一種法子，用紅燈籠引鹿。梅花鹿見紅確實會湊過來，這不就應了血光之災？”程書書義正言辭。
趙平安雖沒打獵經驗，但也聽說過動物趨光，便未多辯駁，只轉頭朝大坪山方向看去。
大坪山位於青龜雙峰東南，是仁鳳村趕山隊常年出沒之地，三年來未見虎跡，現在手頭正閒著，倒可以試一試。
“平安哥，咱去不去？”程書書忐忑問道。
“備好工具，進山。”趙平安回收目光，堅定點頭。
“好嘞！”程書書高興得拍手跳腳，“我就知道你肯去，我拿到佈告就準備妥當了。”
說著他衝出院子，拉來了他自制的爬犁。
爬犁上綁著滿滿的套索、鹿哨、繩索等狩獵工具，由兩條狼狗拉著。
“哪來的狗？”
趙平安一眼看出那是訓練有素的獵犬，皺眉問道，“你不是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能養獵狗？”
“之前平安哥不是拿大黃花魚和野豬肉提前上交公糧，村長特別許你可以下海趕山？”程書書反問。
趙平安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