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弟子，他其實是很喜歡的。尤其萬山宗最受爭議之時，是她義無反顧留下，後來很長一段歲月中，也是她一腔熱血，帶動門人們進步。
她一度是子虛真人最喜歡的年輕弟子。到了後來，她的許多前輩由於現實打擊，早已對宗門復興無望，子虛真人也有意將柳如嫣作為下一任掌門候選人來培養。
所以很多宗門事務，子虛真人都會放權給柳如嫣，讓她代為管理，也是提前為她的繼承之路鋪路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
在子虛真人看來，柳如嫣在工作上頻頻失誤這件事，比她“一時口誤”引起禍端要來得嚴重。
不是說口誤的錯誤不嚴重，而是說，作為一個正常人，瞭解到一些超出認知的資訊，無意說給身邊的親信知道，這是一個情理之內的錯誤。
單憑那一點，他可以相信柳弟子的確是無心之失。
可若再加上這些工作紕漏……
子虛真人還是不想妄加推論，於是又離開密洞，到書房檢視柳如嫣的工作記錄。
她做的每一項安排，都會記錄在案，遞交給子虛真人。
子虛真人一開始會一一過目並事後核實，後來發現柳如嫣事事完善，沒什麼需要他操心的，慢慢的也就只過目，不再多費時間去核實，甚至有時候也不細看，隨手翻翻，放心讓柳如嫣管理。
他從他徹底放權的時間開始，一一回頭審視這些冊子。
光從記錄上看，她的安排的確滴水不漏。他還在靈舟的分配記錄上，也看到林小弟子的名字。其它丹藥與靈器的發放，也無一遺漏。
按理，這些記錄，都是與分配行為同步發生。
至少也是前後腳。
按照記錄-發放這種模式，正常人都不會出現太大的紕漏，更何況這是隻針對一個人、多次出現的紕漏！
為了避免冤枉柳如嫣，子虛真人對比了其他弟子的情況。
其他弟子入門比林鴆早許多，他對他們也更知根知底。很多東西，他一看冊子，便能對應回憶到對方有沒有這些物件。一通回憶下來，他發現——真的只有林鴆小弟子，是被多次忽視的。
他甚至想起一段時間之前，自己曾向松音詢問林弟子的傷勢，後者也說，林小弟子所用丹藥都是極低階的丹藥，甚至種類並不齊全。這在他眼下的冊子中，怎麼也看不出來會有丹藥稀缺的情況！
他之前還以為是林小弟子用光丹藥了。現在一想：這小弟子平日也不常出宗門，也不常受傷，甚至不常修煉。
那樣的狀態，誰會亂用並不對症的丹藥？
再聯絡柳如嫣的紕漏……
怎麼看也更像是林弟子根本沒收到過那些門人必備的資源！
子虛真人的心一沉再沉，不敢想，自己曾一心看重的弟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集中針對自己的同門……
更可怕的是，倘若針對之意不假，那，她所謂的“一時口誤”“無心之舉”，很有可能……
這時再回想林小弟子遇險之後，回門質問柳弟子的某句話中，有說柳弟子還鼓勵林小弟子向張弟子示愛。
但是在張弟子的儲物戒中，分明又有柳弟子贈予他的“閨思”信物……
種種跡象，都在直指一個真相——
她絕非無意針對林小弟子。
不僅如此，到了今時今日，子虛真人才敢直面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
柳弟子對林弟子，抱有的不僅僅是惡意。
而是——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