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兩聲,重新換回委屈嘴臉,無辜道:“哎呀,他們都求到跟前了嘛……我總不好見死不救的……像那些婦人,她們得的多是女子隱疾,未必是什麼大病,也不便對男子言明。我就不同了,我是女子,她們同我說起來方便些、完整些,治療才能到位呀!”她一邊說一邊瘋狂向洛承風使眼色,希望他可以高抬貴手放過自己一馬。
洛承風沒長眼睛,自顧自問出下個問題:“你替藥鋪引客,藥鋪省去問診環節直接看方抓藥,藥材賣得又多又快,你跟他們怎麼分成的?”
飛鴻沒想到他越過治病救人的功勞不談,直接問她錢財收入的事,徹底垮臉:【大兄弟,你要是繼續揭我老底,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旁的陳九也心累地去看洛大人:
【那夜的深談都白瞎了嗎?你這樣得罪她還怎麼娶她?】
洛承風很光棍地逼問飛鴻:“老實交代,分成多少?”
飛鴻毫無情緒道:“一分。”
洛承風點點頭:“嗯,不算多。你到現在透過給人看病賺多少了?”
飛鴻用眼神刀他,惡狠狠道:“五十兩。”
兩旁的親從不由自主叫出聲:“五十兩?一個月就有五十兩?!”這可是他們俸祿的幾十倍!有人都想當場棄武從醫了!
飛鴻沒表情地“嗯”了一聲:“其中藥鋪給的分成一兩,剩下四十九兩都是懷了孩子的人家給的謝禮,洛大人如果覺得有違法度,我這就給他們退回。”
洛承風擺擺手:“你自己收著吧。”
飛鴻冷冷道:“這多不好,讓別人知道了該說洛大人徇私枉法。”
洛承風:“你若是正經行醫,那便不算徇私枉法。”
飛鴻:“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我要能算是正經行醫,那咱們現在在這裡幹什麼?”
洛承風沒理會她言辭裡的譏諷:“這些日子你雖說是私下行醫,但確實治好了一些人,這個功勞不可磨滅。我若強行阻止,不但不公平,也會讓那些找你看病的人失去希望,此非我所願。”
聞言,陳九幾乎要老淚縱橫:【大人總算開竅了嗎?】
飛鴻也聽出他話中有轉機:“所以,洛大人允許我行醫了?”
洛承風:“我?呵呵,我不懂行醫,沒有這個資格。”
飛鴻:“那什麼人有資格?”
洛承風:“自然是懂醫術,又說話公允的人。讓這樣一個人來考核評定你的醫術,若他說你合格,那你從此便可在南街行醫。”
飛鴻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那就請南街的大夫來吧,南街上最德高望重的那幾位,他們不就是懂醫術又說話公允的人?”飛鴻幫他們賣藥、又擔走了行醫的風險,他們肯定會投桃報李。
洛承風笑著看她:“南街這些大夫能容你行醫賺錢,自是你這個小滑頭跟人家定下了合作的盟約,當我猜不到?”
飛鴻笑容消失。
她本以為洛承風提出這個辦法是要幫她的。
原來並不是。
【柳飛鴻啊柳飛鴻,你在痴心什麼妄想?他怎麼會為了你違揹他自己的原則!】
飛鴻徹底放棄了,破罐破摔道:“行吧,請誰都隨你,好吧,我不說了。”
洛承風對身邊一個親隨道:“去請許四。他既是仵作又懂醫理,與柳飛鴻不存在利益糾葛,又是衙門中人,由他出馬做這個考官最合適不過。”
此話一出,許四的酒槽鼻和酡紅臉立刻浮現在飛鴻腦中,他彷彿化身醉酒的小鳥在飛鴻頭頂一邊轉圈一邊高歌:“這把穩啦!這把穩啦!”
飛鴻面上依舊如罩寒霜,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許四很快來到清風堂,看見飛鴻吃了一驚,還以為一年前違規與飛鴻喝的那頓酒藏不住了,流了滿頭滿臉的汗。
等聽明白洛承風的要求,他才稍稍放下心來,可看著眼前一臉可愛無辜甚至彬彬有禮的飛鴻,他分明感受到一股森森寒氣正往背上躥。
整個考核過程可謂毫無懸念,許四怕飛鴻把當初他違規同她喝酒的事情抖落出來,給她出的都是最簡單最基礎的題,飛鴻甚至都有點希望他問得稍微難些,這樣至少不會顯得太假。
洛承風在一旁都有點聽不下去了,他作為一個頗通藥理的外行,這些問題他都答得上來,他事先並不知道飛鴻和許四認識,所以也不覺得許四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毫無瓜葛的人放水,所以,到底是許四的水平不行,還是自己的醫術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那麼厲害了?
考核結束後,許四被洛承風叫到跟前:“你問她的那些問題為何如此簡單?”
許四汗流浹背:“冤枉啊大人!這些問題雖然簡單,卻是平日最常遇到的,如果能對這些問題對答如流,一般的頭疼腦熱就都能治。若真是什麼疑難重症,病人也不會去找這麼一個年輕姑娘看的。”
洛承風找不出什麼破綻,又叫人喚來飛鴻,道:“許四的問題你都已答出,按約定,這次考核可以算你透過,從此以後你可以正經行醫。但是,你應該也知道,這次許四的問題都十分簡單,你雖然回答得快,也並不能證明你的醫術有多高深。我希望你今後行醫一定謹慎,面對疑難雜症不要逞能,別耽誤別人,更別耽誤你自己。”
飛鴻:“大人放心,我不會蠢到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的醫術有幾斤幾兩,我自己很清楚,定不會給大人添麻煩。”
洛承風:“我不是怕你給我添麻煩,我是……”
飛鴻打斷他:“大人,民女有些疲憊,想先回家休息了。”
洛承風看她小臉綠綠的:“是今天太累了嗎?要不讓許四給你看看?”
飛鴻:“不必,我回去躺躺就好了。”
洛承風:“怎麼能光躺?身子不舒服就要看病吃藥。”
飛鴻:“真不用,我回去躺就行。”
洛承風:“你莫不是還在生我氣?”
飛鴻:“沒有,大人,我是身上不舒服。”
“不,我看你就是在生我的氣。”洛承風想起陳九教給他的那些“心法”,斬釘截鐵道。
飛鴻:“真沒有!大人這麼做挺對的,我知道你在幫我,用南城兵馬司的名頭替我擔保。我沒那麼傻,看得出來的,沒生你的氣。”
洛承風:“那你為什麼急著要走?”
飛鴻:“大人,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想趕緊回家躺躺。”
洛承風:“真不舒服就彆著急走,來人,叫許四!”
他不由分說就把飛鴻往裡帶,飛鴻瘋狂掙扎:“真不用!我自己清楚!不需要許四!”
洛承風:“你別犟,我同你說,許四醫術不差的,一般大夫看不出的毛病他都能看出來……”
“真不用!”飛鴻掙扎無果,被帶進清風堂偏廳,再次見到老熟人許四。
兩人默契地繼續裝不熟,許四按洛承風的吩咐給飛鴻把脈,才剛搭一會兒,許四立刻笑起來:“大人不用擔心,這位姑娘確實無大礙。”
飛鴻一臉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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