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簡兮親眼看著永昌侯就那麼裸著身子被押上了囚車,就像是一條野狗,毫無人性,毫無尊嚴地被塞進了囚車。
她看著囚車一點一點遠去,腦海裡不禁浮起自己被丟在地窖時的模樣、
那個時候,絕望到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她,就像一個沒有理智的雌獸,赤裸著下半身,拼盡全力嘶吼,血肉混入泥水裡,用牙齒咬斷臍帶,才將那個孩子帶到人世間來。
可就是如此,整個永昌侯府的人,都在冷眼旁觀,她甚至隔著地窖,聽到永昌侯的譏笑:“這樣了還能生孩子,跟母狗有什麼區別!”
即便頂著那些人的譏諷,她也想要將自己的孩子緊緊的抱進懷裡,哪怕只有一瞬,可就是這樣簡單的願望,賀蘭辭也不允許她擁有,他奪走她拼命生下的孩子,然後將他的哭聲徹底掐滅。
小小的身體,被摔在地上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最後的一點溫度。
“小姐?”時薇看著眼眶通紅的夏簡兮,低低地喚了一聲。
夏簡兮回過神來,緩緩放下簾子:“沒什麼,戲看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賀蘭辭回到永昌侯府的時候,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有人火急火燎地來報:“小侯爺,司閣賭坊被大理寺的人給抄了!”
賀蘭辭猛地回頭,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賬簿呢?賬簿處理了嗎?”
來人忙不迭地跪下,眼中滿是驚恐:“大理寺的人來的時候一點風聲都沒有,賭坊的賬簿還沒處理,人就被抓起來了!”
賀蘭辭當下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怎麼會一點風聲都沒有,安插在大理寺的人都死了嗎?”
來稟報的人聽到賀蘭辭說這話,臉色變得有些詭異:“他們,他們……”
“有屁快放!”賀蘭辭氣得直接拿起手邊的茶盞砸了過去。
“大理寺這次動手,根本沒有知會任何人,我們的人知道的時候,想要來報信,人還沒出來,就被早早守在那裡的人抓住了!”稟報的人,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的聲音都快比得上蚊子叫了。
賀蘭辭聽完下人的話,他腦海裡突然閃過易子川那雙似笑非笑的狐狸眼,那分明就是個笑面虎,笑嘻嘻地抓住了他們的命門。
屋子裡的氣壓越來越低,所有人的頭也越來越低,他們都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賀蘭辭的槍口上,到時候,可就真的是老天爺來了也救不了他們了。
可偏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一陣哀嚎聲:“蘭辭啊……”
賀蘭辭一聽這個聲音,立刻就覺得氣血翻湧,恨不得只直接掀翻面前的桌子。
他本能地不想見,可偏偏來的還是他的祖母,他還不得不見。
“蘭辭,蘭辭啊!”賀老夫人剛進門,甚至都還看到賀蘭辭在哪裡,就先大哭起來。
滿臉焦急的賀老夫人,好不容易看到了賀蘭辭,便哀嚎著走到了他身邊,“蘭辭啊,你爹他怎麼好端端的就被大理寺給抓了啊,那可是個虎狼窩啊!”
賀蘭辭看著面前哀嚎的老夫人,只覺得頭痛欲裂,連帶著語氣都有些不耐煩了:“我爹是永昌侯,就算他現在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他們也不敢對他怎麼樣的!”
“你知道什麼呀!大理寺那種地方,不管是人是鬼,只要進去了,就難免要脫一層皮的!你爹他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裡受得了那種罪啊,蘭辭啊,你一定要救救你爹啊!”賀老夫人緊緊地抓著賀蘭辭的手。
賀蘭辭深深地突出一口濁氣,隨後甩開賀老夫人的手:“祖母還有功夫擔心父親錦衣玉食受不了罪?祖母可知道,若是大理寺真的查出點什麼東西來,別說父親了,就是祖母你,也得換上草鞋流放去嶺南!”
一聽這話,方才還在哀嚎的賀老夫人,臉色突然一白:“什麼?連我老婆子都要去流放?啊!那可如何是好,我這把老骨頭,若是去流放,那,那哪裡還有命在!這可不行,這可不行啊蘭辭,你快想想辦法,我們這一家老小可都指望著你了!”
賀蘭辭聽著賀老夫人的聲音,只覺得越發煩躁,他心裡也火急火燎的,他也在想辦法,可眼下,耳朵裡都是老夫人的哭嚎,鬧得他越發煩躁:“來人,送老夫人回去休息!”
“蘭辭啊,你可千萬要想想辦法啊……”
賀蘭辭厭煩地轉過身去,直到賀老夫人被下人勸走以後,他才撐著額頭坐了下來:“我母親呢?”
“夫人聽說,侯爺被抓走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便去了佛堂!”婢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賀蘭辭閉了閉眼,良久以後,起身要往佛堂走:“拜佛拜佛,若是佛祖有用,那個老不死的怎麼可能會被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