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簡兮剛出生,便被定下了婚約,定的還是永安王府的世子。
而夏夫人,因為是商戶之女,在汴京受盡了冷眼,她一直都非常擔心,夏簡兮會因為她有一個出身商戶的母親,而被那些世家貴族而看不起。
所以從小到大,夏夫人都將她培養得非常的乖順得體,不論從哪方面,都不會讓那些世家貴族挑出短處來。
而夏簡兮,也知道夏夫人的用心,所以向來乖巧聽話,對夏夫人的話更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而現在,從小便聽話的夏簡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
夏夫人並沒有夏簡兮想象中的氣憤,她只是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看著夏簡兮,直到她因為自己的不敬而感到愧疚的時候,夏夫人突然開口道:“一輩子不出閣?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知女莫若母。
僅僅一句話,夏夫人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夏簡兮內心的想法,她緊緊皺著眉頭,隨後拉住夏簡兮的手:“你告訴娘,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夏簡兮看著滿眼都是心疼的夏夫人,心下微沉。
她沉默許久,最後在夏夫人越來越溼潤的目光下,緩緩開口道:“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像貨架上的物件一樣,被人選來選去,然後一個不滿意,就被人像殘次品一般退回來!”
就像被永安王府退婚那樣。
說完這句話的夏簡兮,直直地落下一滴淚。
那一瞬間,夏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一把將夏簡兮摟緊懷裡,她緊緊地抱住她命裡唯一的那一顆寶珠。
她一直以為退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卻沒有想到,那件事到底還是傷到了夏簡兮的心。
“是孃的錯,是孃的錯,都是娘沒有想到,都是孃的錯!”夏夫人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最後滴落在夏簡兮的頭上,“你若不想出閣,那便不出閣了,你若喜歡,我們便招個上門女婿來,我有帝國的財富,我的簡兮本就該是那個挑選貨物的那個!”
正巧夏茂山巡營回來,他滿心歡喜的準備去找媳婦說說今日的趣事,一進門,卻看到,自己唯二在意的兩個大寶貝,竟然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看到夏茂山的那一刻,夏簡兮突然覺得,天要塌了。
她甚至沒來得及擦眼淚,就跟夏夫人一起衝出去,一個抱腰,一個抱腿,費勁了全力,才攔住只聽到“賀蘭辭”三個字,就提著刀準備出門去算賬的夏茂山。
夏茂山這個人呢,在皇帝看來是個絕好的刀刃,指哪打哪,再苦的戰地,他都能樂呵呵地去,但不論是先帝還是如今的皇帝,都非常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動他的妻子女兒。
如果說夏夫人是夏茂山的逆鱗,那夏簡兮就是封刀的刀鞘。
夏簡兮跟時薇解釋事情經過的時候,全程幾乎都抱著夏茂山的腿,兩個人說得極快,生怕自己說得慢了一些,夏茂山的刀就隔著幾公里直接劈了出去。
“你是說,賀蘭辭勾結刑部尚書,汙衊你名下的鋪子吃死了人,不聽人分辨,在拿不出證據的情況下,直接把你的人給扣走了,還妄想屈打成招?”夏茂山的聲音幾乎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
夏簡兮站在那裡,乖巧得彷彿一隻鵪鶉:“是!”
“然後,你上門贖人,他不僅不肯放人,還動手打了你?”夏茂山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隱隱帶了幾分殺氣出來。
“是!”夏簡兮的頭越來越低。
“這一切的原因是,他認為,永昌侯老夫人的馬車之所以會摔車,是因為,在他家馬車摔落之前,你鋪子裡的活計推著茶油經過,並且不慎灑落?”夏茂山看著夏簡兮,一字一句的說道。
夏簡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夏茂山不會在說什麼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夏簡兮,那桶茶油,真的是不慎灑落的嗎?”
果然。
夏簡兮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要知道,夏茂山能夠一步一步坐到護國將軍的位置上,便足以說明,他絕對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
“夏簡兮,回答我!”夏茂山猛地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