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永昌侯近來也夠倒黴的了,他若是在這個時候再落井下石,便顯得他這個做皇帝的不夠體恤了。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只能自己不知道,雖然總有奏摺送上來,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多斥責兩句也就罷了。
不過,那種地方人去的多了,難免就會有些脫相,本就算不上健壯的永昌侯這些日子天天待在那些地方,人已經瘦的有些不能看了。
他剛剛進門,眾人便聞到了一股廉價的胭脂香氣,混雜著濃烈酒味的奇怪味道。
太皇太后第一時間抬手掩住了鼻子,眼中皆是不滿:“永昌侯如今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知道要面聖也不知道將自己收拾一下,殿前失儀的罪過,永昌侯也是一點都不在意嗎?”
被太皇太后斥責的永昌侯慌忙跪下:“娘娘息怒,微臣聽到宣召便即刻入宮,所以未來得及回府整理儀表,請太皇太后娘娘恕罪!”
太皇太后正要斥責卻聽到皇帝開口道:“念你失母悲痛,朕就原諒你這一次,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永昌侯立刻磕頭謝恩。
皇帝也看著跪在面前的兩人,目光最後直直的落在了賀蘭辭的臉上。
其實賀蘭辭和永昌侯長得不大相似,他更像他那位告老還鄉的外祖父,眉眼之間更是神似,只是相比他那位忠厚仁義的外祖父,賀蘭辭的眼中多了幾分勳貴才會有的狠絕。
皇帝看了一眼一旁虎視眈眈的太皇太后,掩著嘴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隨後看向賀蘭辭,冷聲說道:“賀蘭辭,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賀蘭辭微微垂眸,即便跪在那裡,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皇帝其實對賀蘭辭頗為欣賞,他雖然年少,但在眾多的頑固子弟中,他算得上是有幾分骨氣的,只是他的聰慧與骨氣,都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
他若是可以做到像他外祖父那樣有風骨,如今也會在朝堂上有所作為,只可惜他被困在了侯府這方寸之地。
永昌侯府給了他從小到大的榮華富貴,卻也遏制了他的生長,將他困在了這錦衣玉食的牢籠之中。
皇帝將手中的賬簿往前一丟,那賬簿便直直的落在了賀蘭辭的面前。
賀蘭辭伸手撿起那本賬簿,他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這本賬簿出自他的賭場。
“這賬簿中表明這,所謂的賭場每月都給刑部送上大量的銀子,用來收買他們,是也不是?”皇帝淡淡的看著面前的賀蘭辭,眼中滿是冷漠疏離。
一旁的永昌侯一看到那本賬簿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他立刻奪走那本賬簿,隨後趕緊說道:“回陛下,那賭坊我們只是投了一些銀子,這其中到底是怎麼運營的我們並不清楚,我們只是想要賺一點銀子回來,我們已經受過罰也知道錯了,我們也交了大量的罰金給大理寺,這些王爺都是知道的!”
被提到的易子川微微挑了一下眉,隨後點頭:“不錯,本王知道,而且大理寺收了他們不少的罰金。”
皇帝對這件事情倒是不在意:“朕要問的並不是賭坊,而是你們與刑部勾結,偽造證據,為了私仇綁架了無辜百姓的事情!如今苦主就在你們面前,你們應該向他解釋他的未婚妻子,到底被你們綁去了何處?”
賀蘭辭抬頭看著面前的江一珩,立刻明白過來,葉上清那個孬種為了自保已經將他們供了出去,而太皇太后便是葉上清請來保他的靠山。
“什麼未婚妻子?什麼綁架?”永昌侯滿臉困惑。
江一珩看著彷彿什麼都不清楚的永昌侯,冷笑一聲:“侯爺的好兒子,為了給你報仇,偽造證據綁走的醉香樓的老闆桃花娘子,一片孝心,日月可鑑,只是手段惡劣,令人不齒。”
“江大人說我偽造證據,可有事實依據?大桃花娘子經營花樓,其中多少無辜女子被她買賣而來,逼良為娼!”賀蘭辭冷眼看向江一珩,眼中滿是輕蔑。
“你放屁!”江一珩顧不得堂上還坐著皇帝,怒聲罵道,“我手上有所有醉香樓女子們的契書,其中的確有不少被迫賣身的女子,但桃花從未逼迫他們掛牌接客,他做的是花樓的生意,卻從來不做逼良為娼的惡毒事情!”
“江大人在朝為官,對外自稱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可卻有一個做老鴇的未婚妻子,靠著買賣皮肉賺來的銀錢生活,江大人怎麼有臉稱自己是讀書人?”賀蘭辭冷冷的笑了一聲,“而且你那所謂的未婚妻子更是勾結旁人,故意陷害我父親,害我永昌侯府名聲掃地,我父親更是生染惡疾,你怎麼還有臉來陛下面前告御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