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淚意的孩子突然睜開眼,他伸著手到處亂抓,卻什麼都抓不住,最後張著嘴哭了起來。
“怎麼哭了?莫不是餓了?”南星趕緊伸出手將孩子從夏簡兮的懷裡抱過來。
夏簡兮看著在南星懷裡張著嘴啼哭的孩子,默默的擦掉臉上的淚水,隨後低聲說道:“找個乳孃,不行的話,用羊奶和牛乳喂他!”
“不是說他娘還活著嗎?”南星皺眉,“哪有比生母的奶水更好的東西啊,而且這個節骨眼,上哪裡去找有奶的乳孃啊!”
“他娘被人強迫生下了他,若是見過他,養過他,那日後又怎麼捨得將孩子送走,到時候,只要她一看到這個孩子,就會想起這些可怕的過往!”瑤姿低聲說道,“到時候,他娘會很痛苦,他也會很痛苦!”
緩過來的夏簡兮深深的看了一眼孩子,然後抬眼看向南星:“按我說的去辦吧,他娘好不容易熬到大理寺來救她,難道還要被他綁一輩子嗎?”
南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先帶她去別院!”
“讓我娘尋個別處,別讓他娘知道!”夏簡兮輕聲囑咐道。
南星點了點頭,隨後抱著孩子上了已經坐滿了人的牛車。
夏簡兮看著牛車越走越遠,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下,她抬起頭,試圖阻止眼淚繼續落下。
“小姐?”瑤姿看著淚流滿面的夏簡兮,低低的喚了一聲,“你還好嗎?”
夏簡兮吸了吸鼻子,收斂起情緒,隨後看向瑤姿:“從這裡帶走的女子有多少人?”
“普通的年輕女子有三十五人,懷有身孕的有十八人!”瑤姿的聲音也不由的沉了下來,“這麼一所小小的庵堂,竟然藏了這麼多被拐賣而來的女子,真是,真是……”
“皇城腳下,都敢這麼做,這幕後之人,得有多大的權勢啊!”夏簡兮眯起眼,眼中滿是怒意。
“怕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易子川突然開口。
夏簡兮頓了頓,隨後回頭看向易子川:“能得太皇太后庇護的人,的確勳貴!”
易子川看著夏簡兮的眼睛:“將軍府收了陛下的兵符,便是插手了這件事,日後,護國將軍府也就成了那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夏小姐,就不怕引火燒身?”
“引火燒身?”夏簡兮忍不住嗤笑,“王爺怕不是忘了吧,這把火早早的就盯上了我們護國將軍府,引不引都會燒身!你若說怕,我們將軍府還真是什麼都不曾怕過,更別說,名不正,言不順的所謂權勢了!”
易子川眸光微閃,他緊緊的盯著夏簡兮的眼睛:“你知道什麼了?”
“先帝與太皇太后奪權,終其一生,換了半壁江山!”夏簡兮看著易子川,一字一句的說道,“如今那些外戚更是仗著新帝年幼,尚未坐穩朝堂,步步緊逼,王爺,你說,太皇太后年過半百,這麼費心費力的爭權,究竟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想要做女帝吧!”
易子川抬了抬眉毛,隨後嗤笑:“夏小姐倒是看的明白!”
太皇太后育有三個孩子,夭折了兩個,唯一活著的,卻是個傻子。
想當初,太上皇為了避免太皇太后利用七王爺弄權,早早的就給他封了地,剛剛及冠,就給他送去了封地,當了一個閒散王爺。
可如今,這位王爺卻藉著身體不適冠冕堂皇的回了汴京,甚至還有傳言說,這位七王爺不僅病好了,更因禍得福,人也不傻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得出來,他們的這位太皇太后,分明是存了天下易主的心思。
夏簡兮回頭看著忙碌的徐副將,沉默良久,最後說道:“為君者,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當今陛下,是先帝親選的繼位者,只要他明辨是非,以天下百姓為先,將軍府,就不怕為了新帝得罪權臣!”
易子川的唇角微微上揚,他盯著夏簡兮看了許久,最後輕輕的笑了笑:“夏小姐說這番話,就不怕,被夏將軍訓斥嗎?”
“我說的是我爹的心裡話,我爹為何會訓斥我?”夏簡兮微微偏頭,“王爺不就是知道,我爹是先帝為陛下留的純臣,才會在這個時候,找我爹幫忙的嗎?”
易子川挑了挑眉:“夏小姐,你若是男子,護國將軍府或許會比現在更加昌榮!”
夏簡兮垂眼看著自己腰間的玉佩,良久,才抬眼看向易子川:“誰說,天下的昌榮都只能靠男子來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