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看著易子川緩緩往下走,最後關上了那處床洞。
暗道的那段臺階,漆黑幽深,易子川一手扶著牆,一手拄著柺杖,摸索著往下走,走到一半時,突然有些後悔,應該多帶個人,那便可以讓秦蒼揹著自己下去了。
易子川一想起這個,便格外的後悔,奈何他已經走一半,如今回頭,也算前功盡棄。
走完那一段漆黑的臺階,再往前走,便有了光亮。
易子川的柺杖杵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在這一處幾乎密閉的空間裡,格外的清亮。
密道的深處,是一間非常狹小的房間,房間四壁都是用銅澆築而成,外面還抹了厚厚的防火泥,只門上留了一個狹小的窗子,讓人可以看到暗道裡的場景。
易子川緩緩的往前走,被關在那處房間裡的賀蘭辭聽到了聲音,他猛地站起來,墊著腳,透過那扇狹小的視窗往外看。
當他看到易子川的時候,賀蘭辭突然變得很激動,他用力的捶打那扇門,大聲喊道:“易子川,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易子川也不著急,依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直到自己走到那扇窗面前。
賀蘭辭看著近在咫尺易子川,試圖將自己的手穿過那扇窗子,卻被死死卡主,他氣急敗壞的踹了一下門,最後墊著腳透過那扇窗,對著易子川怒目而視。
易子川看著雙眼通紅的賀蘭辭,輕笑了一聲:“一場大火,已經將先前關押你們的牢房,燒成了灰燼,想來,你們背後的主子,已經準備好要弄死你們了,你確定,你要逃出去?”
賀蘭辭的臉倏然一白:“你說什麼?”
易子川微微挑眉:“這處暗道,是曾經的大理寺卿用來給自己避難的,這裡所有的磚牆裡,都澆築了銅水,疊加了防火泥,為的就是避免有人尋仇燒死他,如今到成了你們保命的地方!”
外頭的動靜太大,賀蘭辭雖然被關在了這裡,但是或多或少,還是能聽到一些吵鬧的聲音,只是他不相信。
他不能相信,他們為之賣命的人,竟然想要他們的性命。
賀蘭辭突然發了瘋一般的捶打面前的銅門:“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易子川,你放我出去,你不要以為,你那點小把戲可以騙到我,我不會相信你的,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
“相不相信又如何?”易子川冷笑,“留下你這條命,不過是為了給那些受苦的百姓一個交代,你不會以為,你對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吧!”
賀蘭辭盯著易子川的眼睛,這麼久以來,他都可以很冷靜的去面對這些人,可是今日,他易子藏在內心深處的絕望,一點一點的滲透出來。
明明這處房子熱的人難以呼吸,可他卻總是能察覺到背後一點一點蔓延出來的冷意:“易子川,你不是想知道,九爺到底是誰嘛,你放我出去,我告訴你,易子川,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這是賀蘭辭第一次絕望的哭喊。
一直坐在房間深處的永昌侯,卻一反常態,他務必冷靜的坐在那裡,面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你求他,他也不會放你走的,蘭辭,別白費力氣了!”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裡!”賀蘭辭緊緊的扒著那扇小小的窗子,他聲嘶力竭的喊著,“易子川,你不是想知道宋大人是怎麼死的嗎?你不是想要查那筆賑災款的去向嗎?你放我出去,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你放我出去!”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易子川在聽到賀蘭辭的話以後,瞳孔猛然緊鎖,他緊緊的抓住那個柺杖,強忍心中殺意,冷聲道:“你知道些什麼?”
“宋大人根本就沒有貪墨那些賑災銀,都是,都是當地官員聯手當地亂黨陷害給宋大人的,他的死,也和當地的官員脫不了干係!”賀蘭辭緊緊的扒著那扇小窗子,“你放我出去,我可以找到那些人,我可以!”
易子川眯著眼睛盯著賀蘭辭看了很久,最後突然輕笑:“賀蘭辭,如果你真的什麼都知道,那今天來的可能就不是區區一場大火了,而是掘地三尺的暗殺!”
賀蘭辭的聲音突然窒住,他緊緊的盯著面前的易子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若是來這裡之前,易子川是想從賀蘭辭嘴裡逼出九爺的身份,那麼現在,他已經明白,賀蘭辭只怕也不知道這位九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