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還是回家準備三天後開業吧。
想到這裡，腳步變得輕快起來。
回到商店的時候，鄭小雪正在和她媽媽通電話，應該到了尾聲。
只聽鄭小雪嗯嗯的幾聲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看到趙小海，鄭小雪熱情打招呼。
“回來啦，說，這幾天在廣州有沒有去風流？”
趙小海打了哈欠，把褲子解開，說：“你來檢查一下吧。”
她瞪了趙小海一眼，說道：“你是不是有暴露癖啊？”
趙小海笑著說是，然後急忙問她：“你到底和你媽媽都說什麼了？關於我的。”
她抿著嘴直笑，做可憐狀掉眼淚的樣子。
“我跟媽媽說：媽媽，求求你帶女兒走吧，這裡簡直是個淫窟，老闆是個披著人皮的狼……”
她拿腔拿調的語氣和那個長長的尾音能讓人笑得把飯都噴出來。
趙小海知道她也不會說的，母女倆的對話，就讓它變成秘密好了，如果她想告訴趙小海，趙小海不問她也會說的，你要是問她，她反倒不說了，對付女生，往後走一小步其實是往前邁一大步，尤其是你想知道她秘密的時候。
秋風秋雨愁煞人，不知不覺中外面居然下起了雨。
趙小海和鄭小雪趕緊關門，不然雨水都稍進來了。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雨來得沒什麼徵兆，就像女孩子的眼淚，嘩地一下開始在這個世界蔓延。
趙小海站在門口向著天空仰望，鄭小雪還在計算著這些天的收益，其實除了週末，每天到幾點的時候賣的東西基本沒什麼變化，什麼人在什麼時間買什麼，基本都是固定的，大概，買東西也有生物鐘。
“好大的雨啊，說來就來了。”鄭小雪說。
“今天的鈔票要被大雨沖走了。”趙小海給正在數錢的鄭小雪開玩笑。
“還以為你是浪漫的人呢，想不到居然滿腦子都是錢。”
“曾經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她抬頭笑著看趙小海一眼，也走到門口，一起看著連成線的水滴順著屋簷流下。
她突然推門走了出去，還回過頭向趙小海招手。
倆人站在雨簷底下，滴答的雨聲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你冷嗎？”趙小海問她，她搖搖頭，蹲了下去，趙小海乾脆就坐到了水泥地上。
她看趙小海一眼，坐在趙小海旁邊，靠在趙小海的肩上，倆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誰也沒說話，這個時候，兩個人各想各的事情，特定的環境，一定有特別的心事。
“你在想什麼呢？”男人和女人一起想心事的時候，通常是女的先開口問，反正趙小海碰到的情況基本是這樣子。
“沒想什麼啊，一出神，魂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顧客，或者想什麼齷齪的事情？”
“沒，我還沒到那種地步，我在想，秋雨一般使人不開心，可是我沒覺得什麼啊。”
“以前呢？”
“在你沒來之前嗎？不知道，誰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她突然從兜裡掏出一隻煙，那隻煙是趙小海以前掉在鄭小雪床上的。
趙小海笑著拿到鼻子旁嗅了嗅，她臉一紅，輕輕的打趙小海，趙小海只是用嘴叼著，並沒有點燃。
“親愛的，你怎麼從來沒叫過我特別親暱的詞呢？”趙小海問鄭小雪。
她轉過頭看著趙小海，那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
鄭小雪笑著整理了一下掉下來的頭髮，說：“你記得嗎，我們頭一次睡覺的第二天早上，我看了你一早上。”
趙小海點頭，說道：“你還說清晨看美男呢。”
“嗯，其實當時我在想怎麼把你弄醒，是在你臉上狂吻把你吻醒，還是扎到你胸膛裡把你頂醒。”
“我只記得我是自己醒的。”
“是啊，我還想了很多種方式呢，但是我沒有做，因為我還想了許多許多的事。”
“喔？說來聽聽。”
“我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你說，鄭小雪小姐，你被錄取了，當時我就想趴到你懷裡哭一場。
我是個沒有根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在什麼地方，幹什麼事情，說實話，我連去工地搬磚的心思都有，一個人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經歷，你沒碰上過吧？”
“不，我經歷過，起碼心理上經歷過。”
“你，對我來說，就像一個救命恩人，對，應該這麼說。”
“所以你就以身相許了？”趙小海嘻笑的回答。
鄭小雪沒有笑。
“我們發生關係以後，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就是說你認為我是什麼樣的女人。
或者說到底睡覺之後我們之間該怎樣定位，就是這個意思，你能聽懂不？”
趙小海點頭。
鄭小雪疑惑的看趙小海，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
“後來我們睡了那麼多次，每一次在你懷裡醒來的時候，我都好想叫一聲親愛的，好想好想，其實我知道你差不多也喜歡我，起碼對我很好很好。”
“那你怎麼不說？”
鄭小雪的嘴角微微的顫動，兩行眼淚從美麗的眼睛滑到美麗的臉頰上。
“我們之間，還有這個地方，我喜歡你給我的這個地方，喜歡你的氣質。
我不知道用什麼詞好，就用氣質吧，喜歡我們對著對方無所顧忌，喜歡來這裡的每一個顧客。
可是，我怕一張嘴，夢就醒了。
直到今天，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把我當成你的什麼角色，但不管什麼角色，我都覺得快樂，我怕把這個戀人之間的詞彙說出來會給你帶來壓力，怕你根本就不這樣想，那樣的話……”
雨還在下，趙小海擁她到懷裡，感受懷裡這個善良女子的眼淚，自己是個粗心的男人吧，還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或者根本是在逃避吧，自己是個和懷裡女子相比很自私的男人吧。
這會兒大概明白了鄭小雪母女之間說過什麼話。
趙小海再想，物質條件不平等的時候，對等的愛大概也不容易實現吧。
趙小海瞭解她的心情，趙小海反對什麼門當戶對，但是門當戶對總是有它存在的道理，愛情偉大，但是生活不完全是靠偉大的愛情來支撐的，裡面還有許多愛情擺不平的事，比如說，信心。
“傻瓜，那你現在可以叫我了吧，親愛的。”
她抬起頭，露出了燦爛的笑臉，儘管，這笑臉還像個帶雨的梨花。
她說：“親愛的，讓我們在下雨的時候睡覺吧！”
趙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