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此刻,太平、賀均父子二人正圍在火爐前小酌,燙上一壺新釀酒,配著些涼拌菜、燉羊肉,好不愜意。
賀均一輩子都活在他父親的光環下,他年紀輕輕已是樞密院院判,從五品虎賁親軍都指揮僉事,封勳上騎都尉。
他也有個蒙古名:也先忽都。
而且他還娶了個宗室公主留哥為妻。
要是生下兒女,賀家後人就有了黃金家族血統,到那時再也沒人會指謫他漢人身份了。
結果娶來的是一隻不下蛋的雞!
嚴格來說,留哥也生過一女,只是早早便夭折了,之後再也沒懷孕過。
此次朝廷鉅變,太平本人未參與彈劾案,行端並沒有什麼可挑剔之處。只是作為別兒怯不花的副貳官,總有嫌疑在身。
脫脫的重要幕僚,左司郎中汝中柏指使御史臺臣彈劾賀均娶宗室之女,是為不敬。
如此一來,娶留哥反而使賀家落下了把柄。
這事讓賀均憤懣不已,他曾跟父親提議,希望太平直面聖上,挽回賀家的頹勢。
可是太平沒有采納,而是順勢回了奉元,讓賀均滿身頭銜歸了零。
“爹,你說脫脫那老賊會不會緊咬住咱家不放?”賀均突然問道。
太平沒料到兒子有此一問,拿著鐵條撥了撥火爐,橘紅色的火苗從木炭中躥了出來,映得二人臉色赤紅。
“不會的。丞相宏圖大略,乃治國經邦奇才,不會拘於小節。再說了,黃河決堤,漕運淤塞,別有用心之徒蠱惑刁民作亂中原,大把的事等著他去幹呢。”
賀均見父親波瀾不驚,繼續道:“可是爹並沒有做錯什麼,脫脫老賊為何下此狠手?”
“兒啊,不一定非要做錯了什麼才是錯,很多時候什麼都不做也是錯!”
太平說的話頗為玄奧,賀均一時答不上來。
二人正說著話,鬍鬚皆白的管家賀富貴顫巍巍小跑進花廳,遠遠大喊:“老爺,出大事了!”
太平抬眼問道:“老倌,莫要慌張,什麼事?”
賀富貴喘著大氣說道:“承天門值守官捎來口信,說施粥會上有人誣陷咱家捐了黴爛小米。災民為此喧譁,和官兵打了起來,小少爺被災民圍攻,失蹤了!”
太平聽完滿臉疑惑,賀珅在照磨所的作為他也有所耳聞,但他為人圓潤,絕不致做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
賀珅是賀家傳代的唯一血脈,容不得出半點差池。縱是太平縱橫官場三十餘年,歷經大風大浪,也坐不住了。
太平當即向外急走,邊走邊問:“粥場局勢控制住了沒有?”
賀富貴小跑跟上,應道:“尹總管已命官差鎮壓著,還未知進展如何。”
太平吩咐賀均道:“賀均,你帶人快馬從西門出城,直接去怡春院找人,我親自跑一趟行省公衙。”
既然粥場混亂不堪,南門承天門也已關閉,賀珅要是能審時度勢的話,必然奔怡春院去了。
賀均也感覺到事態嚴重,急忙點了數十家丁出了賀府。
賀珅失蹤的訊息很快在賀府上下傳開。
太平還未踏出賀府,他的原配夫人韋氏已領著二房夫人和留哥等女眷呼天搶地的圍了上來。
“老爺,坤兒是老身心頭肉,你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找回來!”韋氏搗著心口痛哭道,“當初真不該讓坤兒獨自住在怡春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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