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樓主不再有任何猶豫,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散發著溫潤魂力的紫檀木盒,鄭重地交給陳文生。“這便是養魂木。三月之後,霍某在此恭候‘龍先生’大駕!”
他的稱呼,從“劉某”變成了“霍某”,態度已然轉為徹底的恭敬與期待。
陳文生接過養魂木,不再停留,帶著早已腿軟的孫福,在無數敬畏、震撼、複雜的目光中,徑直離去。
回到悅來客棧,關上房門,陳文生第一時間開啟木盒。一股精純無比的魂力撲面而來,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然而,當他的紫炎玄冥之力下意識地觸碰到養魂木的瞬間,異變陡生!
只見那溫潤如玉的木頭表面,竟浮現出一幅極其黯淡的、破碎的星圖。星圖的核心,一個熟悉的三火徽記烙印其上,旁邊,三個模糊的古篆若隱若現——
“天元……局”。
這養魂木,竟是“天元棋局”的一枚關鍵信物!
陳文生瞳孔驟縮,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席捲全身。他終於明白,為何那日百寶樓的劉管事對自己流露出貪婪之意,為何青石鎮的作坊被毀後,對方能如此快地找上門來。這並非簡單的巧合,而是他早已被捲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天元局……”他喃喃自語,腦海中,八卦盤上的模糊古篆再次閃爍。
洛清音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清冷的目光落在養魂木上,她纖長的手指輕觸木身,感應到那破碎的星圖和三火徽記,美眸中罕見地掠過一絲波瀾。
“這是……天元局的殘局之鑰。”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一股遠古的滄桑,“此局自上古便已佈下,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三火徽記,是執棋者的印記。你之前毀掉的作坊,恐怕只是他們煉製棋子的一個環節。而這養魂木,是用於滋養棋魂,或是啟動某個關鍵節點。”
陳文生心中豁然開朗。他終於將所有零散的線索串聯起來:欽天監的邪惡丹爐,百寶樓的幕後勾當,以及他自身被捲入的宿命。他不是意外闖入,而是早就在局中。
“那樓主……”陳文生看向洛清音,他忽然想起卦象中的“同病相憐”。
洛清音微微頷首:“他或許也是局中人,只是不自知,或身不由己。他手中的玉簡,或許能讓他窺得一絲天機,但要真正跳出棋局,難如登天。”
陳文生將養魂木收入儲物袋,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之前一直被動地追查,被動地反擊,但現在,他終於看清了這盤棋局的龐大與複雜。
“文生哥,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孫福小心翼翼地問,他雖然聽不懂這些深奧的對話,但也能感覺到氣氛的凝重。
陳文生看向窗外,雲津城的萬家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彷彿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他知道,只要自己還在這個局中,就永遠無法擺脫被操控的命運。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洛清音清麗絕塵的臉上,又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的孫福。他還有牽掛,有想要守護的人。他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想讓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掌控。
“我們不玩了。”陳文生平靜地說。
孫福一愣:“不玩了?文生哥,那百寶樓……”
“百寶樓,不過是這棋局中的一個棋子。”陳文生聲音漸低,卻字字堅定,“我已拿到所需之物,也看清了這局的深淺。天下之大,何處不可隱身?我們,回家。”
“回家?”孫福有些懵。
洛清音望向陳文生,眼中那份清冷漸漸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淺淡的笑意,如冰雪初融,春水微瀾。她明白陳文生的意思。他不是逃避,而是選擇了另一種“破局”的方式——抽身而退,不入棋局。
“對,回家。”陳文生走到洛清音身旁,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
“我們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他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與堅定,“從此,龍隱歸塵,仙侶逍遙。”
孫福撓了撓頭,雖然還是沒完全明白,但看到陳文生和洛清音之間那份默契與溫情,他咧嘴一笑:“好嘞!文生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次日清晨,悅來客棧的房間空空蕩蕩。掌櫃和店小二發現,天字一號包廂那位神秘的“龍先生”和他的隨從,以及那個清冷的女子,都已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只留下那枚百寶樓的貴賓令,靜靜地躺在桌上。
雲津城百寶樓。
樓主霍連山坐在密室中,反覆摩挲著手中的玉簡。玉簡中的《點金淬靈訣》殘篇,讓他既興奮又忌憚。他知道,自己或許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機緣,但也可能被捲入了更深的漩渦。
他看著手中那枚三火徽記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龍先生……天元局……你,究竟是誰?”
而此刻,在遙遠的群山深處,一處雲霧繚繞的山谷中,一座竹屋依山而建,溪水潺潺,鳥語花香。
陳文生和洛清音並肩站在竹屋前,遠處,孫福正笨拙地揮舞著鋤頭,開墾著一片藥田,時不時傳來幾聲抱怨。
“這裡,不錯。”洛清音輕聲說,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寧靜與滿足。
陳文生握緊她的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暖。
“是啊,這裡,就是我們的家。”
他抬頭望向碧藍的天空,雲捲雲舒,清風拂過臉龐。他知道,這世間仍有無數紛爭,無數棋局。但對他而言,那一切都已遠去。他已不再是棋子,而是這方寸天地間,自由自在的……歸塵之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