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個拍賣會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臺下伸長了脖子的散修,還是二樓包廂裡身份不凡的賓客,都齊刷刷地匯聚到了三樓那個被淡金色光幕籠罩的天字一號包廂。
開胃小菜?
十顆品質堪稱完美的“凝血丸”,在他們眼中已是不可多得的靈丹妙藥,足以在關鍵時刻救回一條性命,在這位“龍先生”的口中,竟然只是開胃小菜?
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是壓抑不住的譁然。
“我沒聽錯吧?這龍先生是什麼來頭?好大的排場!”
“哼,我看是故弄玄虛!拿出幾顆丹藥就以為自己是丹王了?狂妄自大!”
“就是,百寶樓怎麼會讓這種人在這裡譁眾取寵?”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起,其中夾雜著不屑、嫉妒與濃濃的好奇。
劉管事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精心營造的熱烈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攪得七零八落。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彷彿被人當眾抽了一記耳光。這“龍先生”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讓他有一種失控的惱怒感。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朝著三樓包廂拱了拱手,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龍先生說笑了。這十顆凝血丸已是絕品,不知先生所謂的‘好戲’,又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寶物?”
他的話,看似恭敬,實則是在將對方架在火上烤。你不是說有好戲嗎?那就拿出來看看,若是拿不出能鎮住場面的東西,今天你這“龍先生”的名頭,就要淪為整個雲津城的笑柄。
主位之上,那位一直古井無波的百寶樓樓主,眼中的那一絲興趣,變得愈發濃厚了。他沒有阻止劉管事,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彷彿在欣賞一出有趣的戲劇。他倒想看看,這隻膽敢在他這頭猛虎面前玩火的“過江龍”,究竟有多少斤兩。
包廂內,孫福唸完那句臺詞,心臟已經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他能感受到下方匯聚而來的無數道目光,其中蘊含的壓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他求助似的看向陳文生,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文生對他安撫地點了點頭,神情依舊平靜如水。他沒有再讓孫福傳話,而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人頭大小的礦石。
此石通體呈一種灰敗的褐色,表面坑坑窪窪,佈滿了醜陋的裂紋和斑點,看上去沒有半點靈氣波動,就如同一塊從路邊隨手撿來的,最普通不過的頑石。
這正是他從“狂刀”羅通的儲物袋裡翻出來的戰利品之一。羅通顯然也不識貨,將它隨意地丟在角落裡,若非陳文生整理東西時足夠仔細,恐怕早就將它當成廢石扔了。
“把這個,拿出去。”陳文生將礦石遞給孫福。
“這……這是啥?”孫福看著這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滿臉的問號。就這玩意兒,是“好戲”?文生哥不會是昏了頭吧?
“別問,照做。”
孫福一咬牙,心一橫。事到如今,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他捧著那塊醜陋的礦石,再次走到晶石壁前,用盡全身力氣,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底氣。
“我家先生說了,丹藥不過是小道。真正的大家手筆,是化腐朽為神奇,點石成金!”
說著,他示意下方的侍女。一名侍女滿腹狐疑地走上前來,孫福將那塊礦石小心翼翼地放入她手中的托盤,那模樣,彷彿託付的是什麼稀世奇珍。
當那塊灰撲撲的礦石被呈上拍賣臺,展現在眾人面前時,整個會場的議論聲達到了頂峰,這一次,不再是譁然,而是毫不掩飾的嘲笑。
“搞了半天,就一塊破石頭?”
“這他孃的是從哪個山溝裡挖出來的吧?連一絲靈氣都沒有,拿來墊桌腳我都嫌它醜!”
“瘋了,真是瘋了!百寶樓的拍賣會,什麼時候成了耍猴戲的地方了?”
劉管事的臉色已經由難看轉為了鐵青。他死死地盯著那塊石頭,恨不得立刻就叫人把那個裝神弄鬼的胖子和他背後的主子給丟出去。這已經不是在挑釁了,這簡直是在羞辱!羞辱他劉某人,羞辱整個百寶樓!
然而,就在他準備發作的瞬間,主位上的樓主卻輕輕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樓主的目光依舊鎖定著那塊礦石,眼神中非但沒有嘲弄,反而多了一絲凝重與思索。他似乎,看出了什麼門道。
“劉管事,”樓主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稍安勿躁。這位龍先生行事不凡,或許,這塊石頭,另有玄機。”
他一開口,場內的嘲笑聲頓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敬畏地看著這位雲津城的實際掌控者,心中驚疑不定。難道這塊破石頭,真是什麼寶貝不成?
包廂內,陳文生知道,時機到了。
他不再隱藏於孫福身後,而是緩步走到了晶石壁前。他身上那樸素的散修衣袍,與這富麗堂皇的包廂顯得格格不入,但他站姿挺拔,眼神沉靜,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從容不迫的氣度,竟讓下方所有人在看到他的瞬間,都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
他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只是平靜地開口,聲音透過傳音陣,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此石,名為‘褐鐵之心’,乃是廢礦之精,雜質與精粹共生。尋常火焰,難以撼動其分毫。常人視之,與頑石無異。”
他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劉管事身上。
“今日,借貴寶地一用。我需要一座煉器爐,三尺見方即可。我將當著諸位的面,將此石提煉成材。”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當眾煉器?
不,是當眾提煉材料!
這比煉製丹藥的難度,高了何止十倍!煉丹尚有丹方可循,而提煉這種無人問津的廢礦,靠的完全是煉器師對材料的認知,對火焰的掌控,以及自身神識的強大。稍有差池,便是爐毀石廢的下場。
更何況,他只是一個“隨從”!
劉管事也被陳文生這手筆給震住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求助似的看向樓主。
百寶樓樓主的眼中,終於爆發出了一團璀璨的精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包廂中那個看似平凡的身影,朗聲笑道:“有意思,當真有意思!我百寶樓立足雲津城百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奇事!好!我便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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