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著院外走去。
洛清音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從院落到山腳,再折返回來。
這段路程,對於平日的他來說,不過是片刻功夫。
但此刻,揹負著這柄“不問”巨劍,每一步都顯得無比漫長。
陳文生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汗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視線所及,只有腳下崎嶇不平的山路。
他的雙肩,早已被磨得火辣辣地疼,彷彿要斷裂開來。
但他不敢停。
也不能停!
他能感覺到,洛清音那冰冷的目光,始終注視著他。
路上,偶有幾個砍柴歸來的山裡孩童,看到他這副模樣,都停下了腳步,好奇地張望著。
“哇!你們看,那個人好奇怪啊!”一個小女孩指著陳文生,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是啊是啊,他揹著好大一塊鐵板!比我家的牛還要厲害呢!”另一個稍大些的男孩附和道。
小女孩歪著頭,眨巴著大眼睛:“我爺爺說,以前有種巨人,他們用的劍就這麼大呢!那個叔叔是巨人嗎?”
“嘻嘻,說不定哦!巨人族,好威風!”
兩個小孩的嬉笑聲,漸漸遠去。
陳文生聽著他們的童言無忌,心中五味雜陳。
巨人嗎?
老子現在更像一隻揹著沉重龜殼的王八!
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為了柳如煙,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這世上,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他奶奶的,不就是背塊鐵板走路嗎?
老子當年在藍星加班加點趕專案的時候,比這還累呢!
他咬著牙,一步一個腳印,繼續向著山腳走去。
青石板上,砸下一個深重的腳印。
陳文生肩扛“不問”,終於又回到了那座破舊院落。
他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嚨裡火燒火燎。
那柄漆黑巨劍,此刻彷彿與他的血肉長在了一起,沉重得讓他幾乎直不起腰。
洛清音俏生生立在院中,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嘴角卻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她那雙鳳目,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咯咯咯……”
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從她口中溢位,在這寂靜的山坳中顯得格外清脆。
陳文生勉力抬起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這妖女!
“還……還來?”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絕望。
洛清音蓮步輕移,走到他面前,伸出纖纖玉指,在他汗溼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不錯,有點毅力。”
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好好努力吧,徒兒。”
徒兒?
陳文生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誰他孃的是你徒兒了!
但他此刻連反駁的力氣都快沒了。
“不……不行了……”陳文生感覺眼前陣陣發黑,“我……我要歇會兒……”
“砰!”
他話音未落,肩頭的巨劍便轟然落地,激起一片塵土。
陳文生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覺得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此後一月,這青嵐宗後山的破敗院落,便成了陳文生的煉獄。
每日天不亮,洛清音便會準時出現,用她那清冷的聲音將他喚醒。
然後,便是揹負“不問”,在那條他已經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走的山路上,往返。
從半山腰的院落,到山腳,再折返。
一次,兩次,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