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潛龍山五年，五年時間，你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非命？有多少百姓餓死街頭？又有多少妙齡女子被賣到花船供他討好朝廷高官？”
秦凡語氣愈加嚴肅，“聖人言，玩物喪志，玩人喪德。一群連德行都捨棄的人，你讓我與他們同流？趙靈兒，早知你今日如此，當年我定不會救你。”
趙靈兒聞言低頭，輕聲道：“其中許多緣由你並不知情。
家兄需要大量金錢來改變朝廷現狀，他想取消初夜權，以解救更多無辜漢人。
夫子說過，天道至公，想救人必須先殺人。故此，有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你說的沒錯。”
秦凡哼笑，“有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可你家兄長真是為了黎民百姓嗎？”
“……”
趙靈兒沉默。
秦凡道：“他只是為了鞏固皇權，以及延長北黎統治的時間，他為的，是這本就不該屬於你們的江山！”
“不屬於我們？”
趙靈兒蹙眉，抬頭看向秦凡，“那你覺得該屬於誰？乾？虞？還是之前輝煌到極致的大秦帝國？”
“都不屬於。”
秦凡搖頭，“江山屬於百姓，百姓亦屬於江山。”
“秦凡，你瘋了？”
趙靈兒臉色一變，伸手拉住秦凡衣袖，輕聲道：“你這想法太危險了，沒有人會認同你的！若你如此行事，乾虞黎三國也好，世家門閥也罷，都將會先除你而後快！就算你是食鹿者三人之一，也保不住你！”
“世人皆醉我獨醒。”
秦凡攤手，“所以，我寧願在這潛龍山隱世，也不願為三國效力。”
趙靈兒蹙眉：“隱世？”
秦凡點頭道：“和一群無家可歸，活不下去的人一起在這潛龍山耕種，自給自足，豈不美哉？”
“那你控制商道作甚？”
趙靈兒鬆開秦凡衣袖，轉身道：“你應該知曉商道的油水有多大，你這樣不僅會得罪朝廷，更會引來那群豺狼般的叛軍！如此，你又如何能隱世？”
趙靈兒是北黎郡主，自然將義軍稱之為叛軍。
秦凡道：“所以我才需要錢自保，若無錢，我便無兵刃。亂世中有糧無兵，那便如同俎上魚肉，任人宰割！最終，也不過為他人徒做嫁衣。”
“你想隱世也可以。”
趙靈兒眼神複雜的看著秦凡，“但必須離開潛龍山，然後帶著你的人去其他地方，你缺錢，我會給你。”
秦凡搖頭。
趙靈兒眉頭緊蹙，“如此你都不離開？”
秦凡道：“我爹孃的墓都在這裡，而且黑龍寨也是我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如何能離開？”
“伯父沒了？”
趙靈兒一怔。
她記得很清楚，在逐鹿書院和秦凡聊天時，後者說過，王賁的身體很好。
秦凡眼神陰沉，“此事你得問你家那條忠犬，若不是他，我爹也不會舊疾復發。”
趙靈兒臉色一變，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就連聲音都緊張了起來，“抱歉秦凡，我……”
秦凡語氣嚴肅道：“我若真與你等共事，百年之後，我又有何臉面去見家父呢？”
趙靈兒解釋道：“此事我真的不知情。”
秦凡背對著趙靈兒，輕聲道：“我知道。”
趙靈兒低頭，欲言又止。
她好幾次想開口言語，但最終卻都未能說出。
“你該回去了。”
秦凡手握龍紋劍劍柄，繼續說道：“同時，我也不想受到官府的威脅。
因為我明白，無論是幽州軍也好，薊州軍也罷，他們的多數兵力無法離開駐地。
而少數兵力，對我又造不成任何威脅。
至於朝廷的其他兵力，如今各地的義軍便夠他們喝一壺了。
如今，我只想好好種田，不希望有人打擾。”
趙靈兒保持沉默。
因為她明白，或許其他人不清楚戰爭的局勢，但秦凡定是瞭然於心的。
“哎……”
趙靈兒輕嘆，蓮步微移，從身後抱住秦凡，臉頰貼於其後胸，輕聲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罷，她便鬆開秦凡，大步朝堂外走去。
但就在這時……
秦慕瑤一臉歡喜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你終於回來了，我突然想到……”
話沒說完，她便和趙靈兒迎面相遇。
秦慕瑤看到趙靈兒後一怔，心中喃喃道：“好勾人的眼神。”
趙靈兒看到秦慕瑤後微微蹙眉。
她覺得秦慕瑤人長得漂亮不說，眉宇間還有英氣環繞。
最重要的是，秦慕瑤對秦凡的稱呼不是寨主，而是你……
這讓趙靈兒不得不往深處去想。
想歸想，她的腳步卻未做停留，因為她有她自己的高傲。
趙靈兒走後，秦慕瑤有點兒懵的看向秦凡，“她是誰啊？我怎麼從沒見過？”
“不該問的別問。”
秦凡開口，囑咐道：“下次議事堂這種地方，進來之前記得喊寨主。”
秦慕瑤輕聲嘀咕道：“抱歉寨主，我太激動了，給忘了。”
秦凡問：“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