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途中,倒也算風平浪靜。
六日後,兩艘海船靠岸。
雖說麻袋中裝的幾乎都是鳥糞石,氣味不如新鮮鳥糞刺鼻,卻也架不住身上有味。
秦凡等人去客棧好好清洗了一下身子,隨即換了一身衣服。
此時,正值晌午。
簡單吃了些東西后,秦凡帶著馬三和十多名黑龍衛來到金不換府中。
剛走進府院,前方涼亭處便傳來一道哀求聲。
“金爺,您不能這樣啊,咱們不是說好了押金全退嗎?您為何還要扣在下七成押金呢?”
一名商人模樣的男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金不換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肥胖的身軀壓得木椅吱吱作響,懶散道:“我是說過押金全退,可也說過商船若有磨損,是要扣押金的。”
商人道:“可我租借的商船並無磨損啊。”
“怎麼可能沒磨損呢?”
金不換睜開雙眼,“這等物件,有使用就有磨損的。比如,我是不是得派人打掃?商船入海,經過海水的侵蝕,使用壽命是不是縮短?這都屬於磨損!”
“這……”
商人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我此行利潤也就八成,除去商船的租金和被你扣除的七成押金,利潤只剩下一成!你這與殺人奪貨有何區別?”
“有得賺就不錯了,至於殺人奪貨?”
金不換哼笑,“若我真要殺人奪貨,我給你們準備的人手早就趁你們熟睡時宰了你們了!你們購買的食物中,也早就被投放劇毒了!
殺人奪貨的事情我不做,因為這樣喪良心,我為的是合作共贏,讓咱們雙方都有得賺!當然,若你覺得心中憋屈,亦可選擇報官。
但我可是按規矩辦事的,若你真能告得贏,押金全退給你也無妨。反之,你非但得不到剩下的押金,就連那一成多的利潤都得吐給官府!”
商人手指金不換,“你……”
“行了。”
金不換擺手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你金爺玩什麼聊齋?
你們的利潤是剋扣的貧困百姓,我再剋扣你們,這不是很正常嗎?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此乃天經地義!
還有,你無需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也是為他人做事,在很多事情上是身不由己的。”
商人嘆氣,最終還是妥協,取了三成押金離開了。
這一幕,被秦凡以及馬三等人看在眼中。
“寨主,這胖子不會也要扣咱們的押金吧?”
馬三眼神中冷芒閃爍,輕聲道:“他媽的,只給人家留一成利潤,這比咱們在商道上收過路費都狠啊!”
雖說這裡不是他們的地盤,但也不妨礙殺人抄家。
秦凡輕笑道:“都不是什麼好鳥,蛇鼠一窩罷了。”
古時,但凡是有良心的商人,是賺不來錢的。
這一幕就如同金不換所言一樣,商人們從百姓身上剋扣,他再從商人身上剋扣。
“哎呀,秦公子。”
金不換看到秦凡後,立即從太師椅上起身,快步走來。
那肥碩的身軀一顫一顫的。
一行人來到了涼亭。
秦凡直入主題道:“我是來退海船押金的。”
“好說,好說。”
金不換揮手,身後管家模樣的人將銀票取來,“秦公子清點一下。”
秦凡未接。
身後的馬三接過,開始清點,當點完後明顯愣了一下,因為銀票是押金足額,並沒有剋扣。
秦凡道:“我此番運的是糞,船上的味道可能有點兒重。”
“運什麼貨物是公子的私事,至於船上髒了亂了,我讓下人們去清理即可,畢竟這都是包含在租金之內的。”
金不換眯眼笑著。
亂世中能有他這種地位的,皆不是無腦之輩。
特別是秦凡還帶著一百隨從,再無腦的人都知道不能輕易招惹,更何況金不換這個人精了。
什麼人的錢能賺,什麼人的錢不能賺,這個分界線他拿捏的很準。
“……”
馬三撓著後腦。
這傢伙不按套路出牌啊,他都準備出刀了。
“看來你並不是簡單的商人。”
秦凡直入主題。
簡單商人的話,豈能讓其他商人心甘情願的吃啞巴虧呢?
“哈哈……”
金不換笑了笑,“眼下這亂世之中,若沒個靠山,再大的商人也容易命財兩空的。”
秦凡問:“那不知你的靠山是?”
“王家。”
金不換也不隱瞞。
畢竟他也在防著秦凡等人殺人掠財。
此時說出靠山,也可敲山震虎。
“這樣啊……”
秦凡點頭。
北黎有三大世家,其中和水路、海路有關的,只有王家。
金不換輕聲道:“秦公子也非常人,應明白主家雖經商,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畢竟主家需要民間的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