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秦凡率兵抵達薨河碼頭。
一艘艘的江船排列在薨河中,宛若一道長龍。
江船靠岸,三米寬一米厚的木板搭於岸前。
秦凡騎著墨麒麟透過木板橋上岸,待七萬餘兵卒盡數登岸後,江船上的船卒則待在船上原處待命。
大半個時辰後,秦凡策馬先行來到薨河礦。
“寨主。”
陳一大步走來。
秦凡下馬,順手將墨麒麟交給馬伕牽往馬廄打理、餵食。
“情況如何?”
秦凡大步朝前走去。
陳一緊跟其後,開口道:“剛開始攻山時,倒是遭到了幽州軍激烈的反抗,但不到兩個時辰他們便全面潰敗。除了被殺的幽州兵之外,約有千餘人投降。”
秦凡點頭。
他知道,之所以只有這麼點兒人投降,是因為黑龍寨的人為了升職都殺紅眼了。
而且陳一為速戰速決,便也就沒怎麼剋制他們。
秦凡問:“我方傷亡呢?”
“陣亡者五百餘,重傷兩百餘,輕傷七百餘。”
陳一說到這裡,輕嘆道:“別的不說,就單說北黎邊軍戰力,絕對是三國之最,他們性如豺狼,兇悍異常。
不過他們之所以能扛這麼久,也是借了地利的因素,畢竟礦山中的作戰面積有限,大部分士兵都在後面,根本擠不過去。”
“嗯。”
秦凡點頭,並未怪罪陳一。
因為黎人遊牧,可沒有農耕的習慣,他們基本都是吃牛羊肉長大的,無論是在氣力上也好,體格上也罷,皆強於漢人。
“還有一事,在此戰的最後關頭,他們衝進礦工群,砍殺了近兩千餘礦工。”
說到這裡,陳一語氣中多了些自責和無奈,“我已全力速戰速決,卻依舊未能盡數攔下。”
“你無需自責。”
秦凡邊走邊說:“萬事有利必有弊,同樣,有弊也定有利。礦工們經此殺戮,心中對黎人的仇恨定會更深。”
陳一點頭,未言。
談話間,兩人來到礦工們的聚集地。
礦工們都蹲在那裡,人擠人。
在這本就不寬闊的礦山山道內,一眼望去,烏泱泱的一片,盡是腦袋。
他們每個人腳上都戴著腳鐐,眼神中有無助,亦有絕望。
那些前幾日被殺的兩千餘礦工,屍體都堆放在一旁。
好在天氣嚴寒,否則定會屍氣熏天。
“大帥,我們一定會好好挖礦的,求您不要殺我們。”
有礦工認出了秦凡,畢竟之前運礦的時候,下令鞭打他們的人就是秦凡。
他們將秦凡當作了陳九四。
“對啊大帥,我等皆知曉您是為了礦石,如若把我們殺掉的話,您豈不是需要用自己計程車兵挖礦?”
一名礦工說到這裡,看向屍體堆,大聲喊道:“只要您不殺我們,我們不僅會賣力挖礦,也會親自取下屍體上的鐵鐐。”
腳鐐可都是精鐵,雖然一融便可打造兵器。
兩千餘屍體的腳鐐,這便是兩千餘彎刀,也可為近萬餘槍頭、大幾萬的箭簇。
“人都已經死了,何必再糟踐他們的屍身呢?”
秦凡看向屍體堆,輕聲道:“若取腳鐐,必砍其足,無足者又如何走那黃泉路?”
陳一做事考慮的很周全,他未處理這些屍體,就是為了等秦凡來的時候,借其拉攏民心。
秦凡邁步的同時,下令道:“來人,用重斧砍斷腳鐐,讓斷掉的腳鐐隨他們入土為安。雖腿部依舊有鐐,但沒了鎖鏈束縛,他們黃泉路上也好走一些。”
“喏。”
騎兵們立即執行命令。
相比起第一次來時的輕裝上陣,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佔據礦山,順便將礦工們收為己兵,自然備好了重斧。
“這……”
突然的一幕,讓礦工們都懵了。
他們在此挖礦多年,知道腳鐐的精鐵有多精貴。
由於黎人的長期打壓,使得他們的潛意識中覺得自己的命都不如這些腳鐐值錢。
而如今,秦凡卻為了給他們留個全屍,捨棄了這兩千餘腳鐐。
這著實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首臨薨河礦,由於戰況特殊,所備不全,考慮到我等在撤離後,黎人定會遷怒於諸位,故此才用鞭打之策來進行催促諸位運礦。”
說到這裡,秦凡眼神負責,繼續說道:“如今我再臨薨河礦,一是為了拿下礦山,二便是為了解救諸位,還望諸位能夠理解當日情勢所迫下的無奈之舉。”
前方的礦工們聞言,開始和後面沒聽到聲音的礦工們交談。
很快,所有礦工便都得知了此事。
由於他們沒讀過書的緣故,足足在腦子裡繞了好久才琢磨明白此事。
畢竟當時的情景下,秦凡就算給他們破開腳鐐的鎖鏈,他們也跑不遠。而且一旦跑,被幽州軍追上的話,定會是死路一條。
“公子。”
這時,辛芷乘坐的馬車抵達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