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昨夜的廝殺一直持續到寅時才結束。
天色朦朧亮的時候,秦凡便讓騎兵們挨家挨戶通報格木爾屠殺陳家一事。
百姓們得知此事,皆氣憤異常。
可當他們看到格木爾那被吊起來的屍體,以及幽州兵連成排的屍體時,心中的怒火也便消了大半。
總的來說就是。
在此次事件中,秦凡是為陳家復仇的好人,格木爾是背鍋者。
而歸降的幽州兵,在百姓們的聽聞中是逃出了冀州城,但實際上卻依舊是歸降。
墨竹全程無言,面色如常。
因為他清楚,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縱觀歷朝歷代,大部分人知曉的真相,皆不是真正的真相。
但凡是上位者,皆需動用手段令自己站在道德制高處,勝者,也必須是正義的一方。
雙標這個現象,自古便存在。
某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若是普通人用,便是陰謀詭計。
可若是上位者用,那便是帝王心術。
不過這些,對於墨家來說並不重要。
他們之所以選擇秦凡,是因為秦凡的初心乃是為了天下百姓,其理念也與墨家理念高度重合。
這,便足夠了。
冀州城的百姓,對陳家很是感恩。
可如今陳家的仇報了,他們心中所想便又成了生存問題。
不少人很是擔憂,秦凡會不會如同陳家一般,能在這亂世中給予他們一份溫飽。
民以食為天,這是他們最在乎的事情。
於是。
城中十七萬百姓,選出百餘名德高望重的代表,求見秦凡,以落實此事。
冀州城,城主府。
相比起陳家府邸,這城主府卻顯得很是寒酸。
府外,百餘名代表百姓的老漢齊聚。
秦凡令人將其帶入府中議事殿,隨後賜座。
“秦寨主為陳家復仇,城中百姓皆感恩戴德……”
老漢們先是恭維了一番,隨即便直入主題,“久聞秦寨主仁義之名,可眼下亂世,良田荒廢,如今又處冬季,城中民戶存糧不多,怕是難以熬過這個寒冬。”
“諸位老伯儘可安心,以後不僅是冀州城,整個冀州都餓不死人。”
秦凡先是給他們吃了顆定心丸,隨即說道:“不過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良田荒廢著實可惜,開春後,諸位儘可安心耕種。”
說罷,他便將共產之事與其言說。
當代表們聽完後,皆欣然同意。
畢竟陳家只能讓他們吃個半飽,而秦凡卻能讓他們徹底吃飽。
除此之外,他們生病時也可得到免費的藥物醫治。
特別是這第二條,足以讓他們徹底心安。
因為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戰亂期間,藥材本就難尋,就算能尋到,也幾乎是常價的數倍,這可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
以往生病,他們也只能聽天由命。
若能扛過去還好,可若抗不過去,那便會成為亂世中的一具屍體。
但大多數人是抗不過去的,就拿冬季的高發病季來說,十個生病者中,只有三人能活下來。
只有三成的生存率!
解決完城中百姓之事,墨竹出聲道:“再過幾日,墨家弟子便可陸續趕至。半年之內,冀州城防也好,幽薊二城的城防也罷,皆會得到完善。”
墨家守城可是當世一絕,其城防器械更是無數攻城兵的噩夢。
秦凡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了。”
墨竹道:“公子,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竹叔,儘可暢言。”
墨竹年紀比辛芷大很多。
對於後者,秦凡還能以同輩稱呼,可對於前者,需以長輩稱呼。
墨竹直言道:“如今整片冀州之地皆入公子之手,而想讓一州之地流通,可少不了商賈。”
“你覺得呢?”
秦凡看向呂亍。
後者正在飲酒,隨口道:“公子心中已有人選,又何須問我?若未猜錯的話,負責給公子運送糧草的船隻,便是出自某家商賈吧?”
墨竹微微皺眉,“只一家商賈,可運轉不了整個冀州。”
“可若將他培養成,國之大商呢?”
秦凡笑著說道:“商賈可令物品流通,確保民之用,可若是商賈為利而導致物資價格不穩,非但解決不了民之用,反而會成大患。”
“公子所言極是。”
與墨雲不同的是,墨竹倒是較為認可秦凡的看法,“若公子有人選,且信得過,此事可行。”
秦凡開口:“馬三。”
馬三上前道:“在。”
秦凡道:“傳信金不換,來冀州城議事。”
有些事情是可以加急傳信的,但有些事情,卻需面談。
……
與此同時,黎大都。
朱十六以常十萬為先鋒破城,後者打法兇猛,麾下兵卒悍不畏死。
番直宿衛們雖全力駐守,可因身體乏力,終難擋其鋒,已現敗相。
凰儀殿中。
“靈兒,你真的想好了?不隨哀家撤離?”
太后眼神複雜。
皇城與其他城池不同,前者是無密道的。